两人乔装成小厮来到东院时,空中的月牙已经挂到树梢上了。
今儿东院的书房门外多了几个不时徘徊看守着的小厮,一如那年颜夕刚被抓紧地牢时的景象。不过微醺此时已经无心理会,只是以作陪的心态麻木地待在一旁看蒋炜炎跌宕起落的表情变化。
“大妹子,你方才听见没有?就从那假山里面传出的声音…”蒋炜炎一脸惶恐,躲在灌木丛后摇着身旁那个心不在焉的人。
微醺轻轻叹了口气,眼角睨了睨他,一副觉得他大惊小怪的表情不说话。
蒋炜炎又搔了搔脑袋,有些疑惑不解道:“你说三叔一个小书房干嘛需要人在外守着呀?”
“欸…你说,会不会跟那假山里头的吼叫声有关系?”蒋炜炎难得地脑筋一灵光,一脸惊疑地转头看着微醺道。
微醺白了他一眼,还是叹了叹气,沉声道:“兄台,要找黄金大斗士就赶紧找,不找我要回去了。”
“哎哎!别!”灌木丛一阵窸窣声,是微醺轻擦着枝叶要往回的声音,蒋炜炎连忙伸手抓住了她。
大概是书房门前的一个小厮发现了这边传来些许动静,好奇地往这边探头来,吓得蒋炜炎连忙俯下身顺带按低了微醺的头颅。
就在他们屏气凝神,以为这下得被发现,想好届时要如何应对之际,眼巴巴地就看着那小厮眼神一亮,就在他们跟前俯下身子去。
当他再度站起看着自个手边的东西时,明显能看得到脸上是挂着一抹愉悦的笑容。
“哎!兔崽子!怎么到那儿偷懒去了!要被老爷知道看不得罚你!”
这时那小厮身后的人不耐烦地开始催促他。
“哦!来了,来了!我这不是正发现个好东西嘛!”那小厮边笑着边小跑了过去,似乎没有发现两人。
蒋炜炎移开按着微醺头的大手,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是什么呀?”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应该是今年新出泥的棺头蟋!瞧瞧…这紫金的翅,扁平头靛青小斑,还有这血牙斗红眼,啧啧!是极为凶猛的上等货!到城里金蟾阁去得卖上不少价钱哪!只是…这家伙一般得到悬崖峭壁的悬棺上找,怎地冒这儿来了…”
听着那小厮绘声绘色地说着,蒋炜炎的脸色不禁越来越难看,最后他转身告诫微醺待在原地等他后,自己就灰溜溜儿从另外一头的灌木中压低头颅溜了出去。
微醺深叹一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蹲坐在原地抱着双膝,恹恹地望着前方被晚风吹得起伏的草木发呆。
这时,淬入了夜间微凉的风,有声声嘶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体传出,伴着沙沙的枝叶声,不禁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再一转身探头出去,此时蒋炜炎那厮也不知道到哪去了,方才捡得蟋蟀在一旁讨论着卖价的两小厮也不知到哪去了。
此时一阵呼叫声在不远处响起,原来扎堆在书房前的小厮纷纷朝那声音奔了过去,霎时间那书房前就阒无一人了。
那山体里头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被抓的不止一人,被严刑逼供的也不止一人。
不知不觉间,微醺就往前踏了过去,走到书房后的那座假山前停下,默默地翻动着山体上的沙砾。
她突然想起山体顶部有一块松动的山体是可以掀开来的,想起从那儿下去,就是关押犯人的地牢。
她又恍惚间想起,李颜近日似乎抓了几个楚王的部下。那些都只是风闻,微醺隐约感觉得出,那些话像是有人故意散布出去,诱楚王过来的一般。
若她的估计没错,那么,关押犯人的地方必然不能明目张胆放到衙门里。
既能关押犯人而又不至于被楚王发现的地方,微醺想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她爹往自个府上挖掘的这个地下笼狱。
若她能潜进去,把那几名犯人释放了…那么,是不是李颜在圣上面前立下的功劳就能一下子摧毁了?
虽然觉得这样的行为不耻,但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挽了袖角攀爬了上去。
这一次已经比第一次的时候熟练了不少。当她轻盈地落下到山体内部,成功掀开了地下通道的盖子时,那浓重的血腥气和竭嘶底里的呼喊声越发地逼近了。
通由弯弯曲曲的昏暗的甬道,当她隐在转拐处的大岩石后时,生生地就目睹了李颜凶狠冷血的一幕。
微醺只看到了他的侧颜,他是一手执着腥红湿润的软鞭,一手垂立身旁侧站在犯人间的,不知道是否光线的问题,加上他微微垂下的脸颚,斑驳沾血的俊颜,略略显得有些阴沉。
定睛看清后,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用双手捂住了嘴,胃部泛起了一阵一阵的酸液。
那些人,全都被剥落了头皮,此刻正血淋淋地往地上淌血,在结构复杂特殊的地牢里发出类似回声类滴滴答答的响声。
身上、颈部、双手双腿间皆布满了斑驳的鞭痕。起初微醺并不知道那软鞭上沾的是什么,还以为是盐水之类的。当她瞥见了角落里静静躺着的桶子里泛起微红的油光,并且嗅出了那刺激的味道时,才恍然那些是辣椒油!这也就难怪那些人会叫得如此凄烈。
“还不说是吗…不说的话,继续!”李颜压沉着声音,脸部的阴翳看起来那么地狠戾、杀伐果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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