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说道,她只生过一个儿子,便是元崇,并未生过什么胡冲。夏王锁起她来,只为怕她会泄露了秘密。
元曦给了我一瓶药水,丹红,点在肌肤上可数月之内水洗不褪,她与我说道,“你可趁夏王睡时,将这丹红点在他身上某处,待到明日你见着胡冲时,你一查看便知元崇与胡冲可是一人。”
夏王睡时,我用手指蘸了一点丹红,轻轻点在他的耳根后面,我在微月之光中,看着那一点丹红渗入他的股肤。
☆、第 45 章
阿光驾着的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着。
我的眼前只有一个画面,胡冲耳根后的一抹红,红的那么触目惊心。
这么些日子以来,我竟蠢到这般的招人算计,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元崇不过用一个召唤出来的盾牌,一个他脑中编撰出来的假人---胡冲,就迷惑的我宁愿折了父亲,赔了性命的给他效命。
我自作聪明的以为,我能分得清元崇和胡冲,胡冲身上有盾牌,所以我看不清他的一切,却不晓得,我看不清胡冲身上盾牌的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胡冲本身只是一个被召唤出来的盾牌。
“你以为我图什么?让你死的明白?!错,错,错!我不过是想让你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只是个被人作弄的可怜虫,一个愚不可及的蠢货,我要让你在死之前,打破你所有的希望……”元曦的话一直在我耳边萦绕不绝。
三百名铁骑踏着飒飒的山风追来,我每天一壶罂粟酒,赔着半条命亲自找来的三百人。
阿光停下马车说道,“大小姐,前面是悬崖,已经没有路了!”
“前面就是我们的末路了!”我跳下马车,望望了眼前的悬崖,在夜色中深不见底。
我望向阿光,“只是却连累了你的性命!”
“大小姐,临死之前,能让我抱抱你吗?”阿光望向我,眼神里透着乞求。
“抱吧,这一世就此了了,若还有来世,你还是不要再遇上了我……”我叹息一声,朝阿光张开怀抱。
阿光的这一抱再没有松开过,滚过山顶的荆棘、碎石、尘埃,裹挟着山谷烈烈的风,他像一枚坚硬的壳死死的将我包裹起来,挡住所有的利箭,然后堕向谷底时垫在我的身下。
我的第二条命是阿光给的,我却在之前和他说,若有来世,不要再遇见了。
我觉得头上的玫瑰花瓣一片一片的飞落消失在白光中,有一种引力将我奋力拉回,却在恍惚中瞧见了一卷写经从一张栗色的桌上慢慢在眼前摊开。
发黄的经卷上抄写着的是《妙法莲花经》,笔法工整,用墨凝练,有一张雪白的笺从摊开的经卷中飞出,前半部分字迹已模糊不可辨析,后一半的内容尚还依稀可读。
“于是发心,敬写般若波罗蜜心经一卷安置洞内。伏愿龙天八部,长为护助,城隍安泰,百姓康宁;次愿甘州小娘子,承此善因,不溺幽冥,现世业障,并皆消灭,获福无量,永充供养。不归人胡冲于敦煌千佛洞绝笔。”
我被那股力彻底拉回去时,看见站在我面前的靓媛已成了一个透明的蓝灰色的淡淡的影儿,没有了五官,发不出声音,我直觉得她站在我面前,整个影子里都透露着深深的幽怨。
“她为什么还在?”我指着靓媛朝莫尔教授问道。
“我们此来只是为了说服她,而不是消灭她,她现在已经弱的没有一丝力量,再也不会阻碍你们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顺利达到了。”莫尔教授说道。
“你对靓媛的回忆动了手脚,是不是?!”我朝莫尔教授质问道。
莫尔教授耸耸肩说道,“话可不能乱说,你见我哪里动过手脚了?!”
“我想起来了,是你的那只兔子,梳妆兔,我一直搞不明白,你个大男人干什么要弄个那么娘的臭美兔子出来,现在我想胆白了,你在那只兔子身上做了文章,你给它弄了一面镜子,从镜子里看一些东西,方向会是相反的,而且,我记得那面镜子是一面变形镜,所有的东西照到里面,变的不光是方向,连样子也会扭曲改变,你用兔子手里的那面镜子,扭曲了靓媛的记忆,所以她才会变弱,却不能消失。”我一口气把我的推理说了出来,靓媛却已经走远了,在一团灰雾里抱着肩头轻轻的抖着,只影萧瑟。
“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你为什么会去看那面镜子?”莫尔教授皱着眉朝我问道。
“一个不十分讨厌自己脸的女人,总会喜欢照照镜子的,特别是别人的镜子,想瞧一瞧在别人的镜子里自己是什么模样,自己的镜子是不是一直在说谎。”我解释完后向莫尔教授接着追问道,“你为什么要篡改靓媛的记忆,是胡美让你做的吗?他真是阴险至极啊。”
莫尔教授无奈的摊着手说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事无可奉告,不过,女孩,你进来的目的只是为了说服,可不是来寻找所谓的真相的,你的目的已经顺利达成了。”
出来之后,我立刻质问胡美为什么要让莫尔教授用兔子手中的哈哈镜篡改靓媛的记忆,又朝小野说道,“没想到莫尔教授居然是一个那么没有职业操守的人!”
小野瞧了我一眼,答道:“回忆本就是一场罗生门,有的人极力掩盖自己的丑陋之处,妄想分得别人的同情,有的人极力夸大自己,罗织一些无中生的情节,妄想获得别人的艳羡,我们都无法再回至过去,回忆从发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模糊不清晰,每个人都会给它掺杂许多的个人主观意志,就像美术生写生一样,大家都对着同样的模特,却刻画出不同的情绪和细节,客观的东西一旦被捕获到主观的人眼里、心底,都会浸淫在主观意识之中。”
52书库推荐浏览: 水月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