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看了眼她身后那间灯火辉煌的别墅,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你之前和恪之处得似乎有些不愉快,而冯家人对你很好,应该也是有所期待。倘若你并没那么喜欢恪之,现在只是出于各种本不该加诸在你身上的外来的压力导致你不便开口拒绝,相信我,我可以代你去和他们说清楚的!”
他的情绪,仿佛渐渐有些激动了起来。
“兰亭,我知道现在不是向你再次求爱的好时机,虽然我是多么渴望你能选择将你珍贵的下半生和我一道渡过,但除了我,你日后也可以有别的选择。而恪之,我却认为,他并不适合你。”
“兰亭,你有足够的天分和才华,留学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等到了你足够成熟的那一天,你才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种怎样的生活,选择和怎样的伴侣共度人生。”
他顿了一下,用着重的语气说:“他给不了你需要的这一切。”
这些天,报纸的沸沸扬扬,消息的口耳相传,以及今夜,不远之外那座灯火辉煌的房子里隐隐飘出的喧声笑语,种种都令一向温文而内敛的奚松舟,仿佛也感受到了某种和平常大不相同的气氛。
他知道自己不当对孟兰亭说这些。
但这,又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所以他还是说了出来。
眼前这个他所爱并珍视的女孩儿,她可以不选择自己。但奚松舟也不愿意看到日后,她因为错误的选择而受到几乎就已可以预见的伤害。
孟兰亭吃惊于奚松舟的坦白和直率。
也感动于他对自己的善意。
她知道,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出于善意。
“松舟,知道你是良言。”
“事情我自己会处置的。”
“再次谢谢你替我取来这一瓶土。”
奚松舟凝视了她片刻,微笑颔首。
“兰亭,你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很大程度应当归于你所拥有的超乎常人的逻辑和理智。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儿,没有之一,我相信你会做好这个人生选择的。”
奚松舟站在别墅之外,等孟兰亭进去了,转身也上了自己的车,驾车而去。
冯恪之立在近旁的一个昏暗角落里,望着孟兰亭紧紧地抱着那只玻璃瓶子,低头,从自己的面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插在裤兜里的左手指尖,触着一张纸。
那是晚上,他刚刚收到的特别通行证。
他看着她走了进去,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庭院的花木道间,转过头,看着前方下山道上,那两点缓缓蜿蜒移动的汽车车灯的光影,突然迈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没片刻,大门开启,一辆汽车呼啸着冲入了夜幕。
奚松舟驾车一向平稳。
像今夜,开在凿铺于山间的汽车道上,原本应当更加谨慎。
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心绪前所未有地浮躁,他将油门也踩得很大。
山风呼呼地从半开的车窗里涌进车厢,他感到自己胸膛里,仿佛有气血在涌动。
忽然,后头的车道上,出现了两点新的汽车灯光,速度极快,呼啸着,很快就追到了他的后面。
应当是离开南麓别墅下山的某个宾客。
奚松舟于是将汽车朝靠山壁的一面开过去些,给后头汽车让出道,让对方先行通过。
后车上来了,像一支离弦的箭,嗖的一下,从他的车窗旁一掠而过,将他迅速抛在了身后。
奚松舟不喜来人这样的开车方式,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样仅仅只能容下两辆汽车并排通过的山道上,对方在外道,旁边就是山崖,又是天黑,视线受限,一侧轮胎可能堪堪就与路基相平,稍把控不好,有可能就出意外。
胆量和车技,缺一不可。
显然开车的来人,这两样都不缺。
他下意识地瞥向已超了自己的那辆车的车尾,还没来得及看清车牌,几乎就在眨眼之间,前车已将他甩下几十米,开到了一处较为宽坦的路边,毫无预警地打了个方向,嘎吱一声,横在路上,挡住了他的去路。
奚松舟吃了一惊,猛地用力踩下刹车。
轮胎被铁片死死抱住,伴着一阵在地面前滑发出的刺耳的摩擦声中,终于停了下来。
此刻,车头距离前车横在路中的车身,不过一个轮胎的距离罢了。
奚松舟修养再好,遇到这样显然挑衅的举动,心里也不禁起怒,正要停车下来,看见前车车门被推开,驾驶位旁的地面之上,踩下了一只脚。
车上,下了一个人。
冯恪之。
他停在两车之间,隔着汽车前挡风玻璃,望着还没下来的奚松舟。
“从现在开始,给我离她远些!”
他一字一字地说道。
雪白的汽车车灯,飒飒地扑在他的脸上,五官鲜明,目光冰冷。
奚松舟和他对望了片刻,从车里下去,慢慢地握拳,走到了他的面前,挥臂,一拳就朝冯恪之的面门砸了过去。
奚松舟从前留学时,也曾是拳击俱乐部的会员。
这一拳,凝聚了他心中无比的愤怒和不满。
“砰”的一声。
他的拳,重重地挥到了冯恪之的面门之上,砸了上去。
“为什么不还手?来!我等着你!”
52书库推荐浏览: 蓬莱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