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兰亭毫无准备,加上原本就不是经常跳舞的,舞技平平,现在要对着这一千多双宾客的眼睛跳舞,难免拙计。
万一要是出个丑,自己倒无所谓,惹冯家被人背后笑话,那就非她所愿了。
她略微紧张,看向了冯恪之,见他面带笑容,什么也没说,只朝乐队的方向打了个响指,示意奏乐,随即朝自己微微弯腰,伸出一手,邀她跳舞。
十足的绅士风度。
孟兰亭忽然醒悟了过来。
他自然是个中高手。
伴着现场乐队演奏出来的轻快的华尔兹舞曲,冯恪之带着孟兰亭,滑下了舞池。
孟兰亭的猜测并没有错。冯恪之的舞跳得极好。
身体靠得很近,孟兰亭感到他一条有力的坚实臂膀,稳稳地扶着自己的腰。
几乎不用她费什么劲,被他带着,就在舞池里开始了翩翩起舞。
她微微仰着头,和他四目相望着,在他俯视下来的那双漆黑而炯亮的瞳睛里,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圈又一圈。
她渐渐目眩似的,竟有些不敢和他对望,垂下了眼眸。
就在这时,耳畔的音乐声渐止,伴着再次响起的热烈的掌声,冯恪之轻轻松开了她的腰肢,改而牵着她的一只手,带着她一道,向四周的宾客行了个致谢礼,感谢他们前来见证自己的婚礼,随即离开舞池,在宾客欢送的掌声中,带着孟兰亭出了饭店,上了车。
上车后,他才松开了孟兰亭的手,又弯下腰,仔细地帮她把裙裾收拢好,关了车门,吩咐老闫开车离开。
回到爱巢,天已黑透,将近晚上九点了。
这座位于位于西爱咸斯路上的洋房,今晚亦是灯火通明。花园的大铁门上,布置了用鲜花和彩灯装饰的拱形花门,一个雕出的手持弓箭,背后长着一对翅膀的小天使飞在花门的上方。汽车从下穿了过去,停下后,冯恪之下车,帮孟兰亭打开车门,扶她下来。
冯妈被派到了这边来服侍两人。今晚一身新衣,带着佣人早就等在这里,高高兴兴地将两人迎了进去,说:“小少爷,少奶奶,我给你们做了宵夜,你们吃了再进房去。”说着叫人去把宵夜端出来。
孟兰亭本就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加上也没胃口,折腾了整整一天,现在整个人又乏又累,只想早些休息,微笑着推脱。
“那我也不吃了。”
冯恪之跟着说。
“多多少少,吃一口吧!”冯妈苦口婆心地劝。
“红枣花生汤圆,也不多,就两个。吃了团团圆圆,早生贵子。”
冯恪之本已跟着孟兰亭走了,听到,又停下脚步,看着她:“那……先吃?”
冯妈用一个描金红漆托盘端了过来,两只小碗,每只碗里,各两个白白胖胖的汤圆。
冯恪之接过,两口就吞了下去。
孟兰亭也接过碗,吃了下去。
冯妈眉开眼笑,说:“那小少爷和少奶奶赶紧上去休息吧,也累了一天。”
孟兰亭跟着冯恪之上了二楼,停在一间门上贴着大红双喜的房间之前。
他推开门,打开壁灯,轻声说:“到了,进去吧。”
这是一间很大的主卧,西式装潢,灯光柔和,中间有张罗马柱大床,床上铺的却是大红传统龙凤呈祥喜庆富贵纹样的被衾。被子的中间,还摆了一个莲花托盘,托盘里一朵玉兰,一个金锭,一柄如意,取“必定如意”的吉祥之兆。
冯恪之把托盘移开,说:“你先去洗澡吧。”
孟兰亭嗯了一声,拿起放在衣柜里的预先折叠好的睡衣,走进了浴室,关上门后,迟疑了下,终于还是轻轻地,尽量不发出声响地上了门闩。
浴室里很快就传出哗哗的水声。
冯恪之坐在床边,听了一会儿的水声,起身脱去外套,扯开领带,来到酒柜前,打开一支红酒,倒进杯里,端了起来,轻轻晃了晃,慢慢地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孟兰亭洗完澡,穿好睡衣,身上另披了浴袍,衣带系起,开门从里走了出来。
床边没人。
她转头。
冯恪之背靠地站在屋角酒柜的边台前,手里端着一只杯子,正看着自己。
“我好了。你去洗吧。”
她说。掀开被子上去,躺在了床的一侧。
冯恪之放下酒杯,走进浴室。
一阵水声。
他洗得很快,没片刻就出来了,身上随意裹了件浴袍,也上了床,坐在了床的另一侧。
他转过头,看了眼枕畔的孟兰亭,见她双眸半睁半闭,低声说:“你累了的话,这就睡吧。”
孟兰亭低低地嗯了一声,睁开眼,朝他微微一笑,慢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了眼睛。
冯恪之独自又坐了片刻,俯身,抬手关掉了台灯,也躺了下去。
房间里陷入了昏暗。只有对着露台的那侧窗帘,映射了花园里通宵亮着的霓虹所发的彩光,隐隐晕进些光线。
枕畔的那个年轻男人,躺下去后,就没有动过了,呼吸也十分平稳。
今天不止她累,他应该比自己更累。想必很快也睡了过去。
意识到这一点后,慢慢地,孟兰亭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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