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男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也已经许久,身后副手看他额头冒出的汗,上前一步说道:“老板,休息一下吧。”
他将手里的毛巾递上,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沉默的将笔搁在笔架上,拿着毛巾擦了擦额头。
副手扶着他往后走了几步,到靠墙的一张沙发坐下,倒上了热茶。
男人的视线依然落在那幅画上,叹声摇了摇头道:“再拿笔,已经找不回那个感觉了。”
副手将茶杯递上,说道:“老板,你已经很久没有作画了。”
这张大书桌,也是新换上的,为了书房能够摆下这书桌,整个书房的格局都变了。
男人的腿不好,长时间的站立使得他的膝盖骨隐隐作痛,他一手搓揉着膝盖骨,一手端着茶喝了口,眉毛稍稍一扬道:“是啊,很久了,手都生了。”
他侧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被油纸包裹起来的画,眸光深远。
副手看了看他,沉着了下说道:“老板,自从那位苏小姐出现后,您便重新开始拿笔,为何又不见她呢?”
这句话,好似碰触到了男人的禁忌,男人面色一冷,凌厉目光扫了他一眼,正要训话,门口传来敲门声。
男人瞪了一眼副手,看向门口:“进来。”
小学徒一脸恭敬的走上来:“宴先生,都收拾干净了。”
中午客人接待完毕后,需要立即打扫干净,这样才能准备好晚上的事情。
男人点了点头:“嗯。”
小学徒看他一眼,张了张嘴有些话想说,又不敢说,嘴巴一闭吞下到了舌尖的话,脚跟刚转,男人开口了。
他问道:“那人,还在吗?”
小学徒刚才不敢说出口的话,正是这意思,眼睛一睁道:“还在的,不肯离开呢。”
就见男人的眉头深锁了起来。
小学徒站在原地不敢离开,看着男人发愣的神情,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听到男人开口。
“知道了,去吧。”
“是的,宴先生。”
小学徒点了下头,这才转身离开了。
门关上,一侧的副手似是自言自语:“竟然还没离开……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感觉到男人看过来的视线,副手立即闭嘴不言。
天色渐暗,苏湘看了眼所剩不多的手机电量,琢磨着是不是要回到车上去充一会儿电。这个念头刚闪过,头顶吧嗒掉下一滴水,堪堪落在她的额头。
苏湘伸手摸了摸,指尖冰冷的一滩水。
好像那一滴雨是个天气按钮似的,瞬间落下无数雨滴,嗒嗒下在地面,干燥的路面很快被侵湿。
苏湘的脚往后一退,躲在门口屋檐下躲雨,斜风大雨,这样的状况下只显狼狈。
小学徒拎着雨伞站在屋子门口,打算过去送伞顺便请她离开,身后一道咳嗽声。
他回头一看,就见老板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那一把长柄伞上。
小学徒呐呐道:“她还在外面。”
男人的脸色比起之前显得更加难看,冷声道:“一会儿晚上的贵宾就要来,让她走远一点。”
说完,他便往厨房走去了。
小学徒战战兢兢,拎着伞小跑了出去。
一下雨,天色比往常暗的还要快,此时周围已是蒙蒙亮,只靠着灯光维持可见度了。
苏湘躲避在屋檐下,头顶的雨水雨帘似的往下落,因为有着灯光照射,看着还挺好看的。
只是没有了阳光,冻得浑身哆嗦。
小学徒站在门后,递了把伞过来,无奈的瞧着她道:“苏小姐,下雨了,你身骄肉贵的,等出病来我们可不负责。”
苏湘接着伞,一本正经道:“这可不是你们说了算,我在你们这儿病的,不找你们老板找谁?”
马上就要接待下一波贵客,小学徒不跟她贫嘴,只说道:“我们老板说了,又要来客人,你晓得怎么做了?”
苏湘明白,打开伞往前面走去。
这一回,她不是往围墙后面走,而是往停车场去了。
小学徒看她走的方向,抹了一把额头,终于肯离开了。
苏湘收了伞坐在车内,马上打开了暖气,从后座拿了一条毛毯围住自己。
透过玻璃窗,前面是无数划过的雨滴,水花溅在玻璃上,碎成更多的小水滴。
几道车光打过来,苏湘眯眼看过去,就见车上下来几个穿着黑色西服的,手里撑起了伞,接着,车内又下来几个大佬气质的人,那些司机保镖们撑着伞,护送着那些大佬们往前面别墅走。
有几位大佬带着女人,高跟鞋走在不平的石头小路上,走起来一扭一扭的。
苏湘认出其中一位,是市财政局的。在慈善晚宴后,这位财政局副局长还代表北城市做出感谢。
因着苏湘的车小又停靠边,她也没开车灯,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辆车。苏湘手掌托着下巴,就这么看着那些人一路走过去,她的唇角微微翘了起来……
又是几个小时过去,苏湘再目送着那些车渐次离开,她才打开车门下车。
雨未停,苏湘一手拿着枕园的伞,一手拿着自己的,慢慢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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