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夜里孩子哭闹的时间渐短,他想大概是她熟练了怎么照顾婴孩,这也没什么,都有一个过程的。
但是有一个晚上,突然她就急急的跑过来敲他的房门,指手画脚的要表达什么,他看不懂她在说什么。
那时候她怕他,很怕,从不主动跟他说话,但那天她竟然拉住他的手往她房间里去。
他就以为她按捺不住了,跑过来勾引他,可结果是孩子发烧了,她很害怕只能来找他。
傅家个个冷眼瞧她,当她不存在,包括他自己,但在那个时候,她居然第一个时间想到的是他,向他求助。
他连夜把孩子送去医院,她也跟着去了,穿着睡衣拖鞋,外面就套了一件外套,狼狈的很,不像样子。
傅家的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表现出那样的狼狈,可那个时候,他只看到她的手足无措,还有她对孩子的关心。
她一颗心全部系在孩子身上,看着医生给孩子检查身体,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瘦瘦的身体惊恐的弓着背浑身紧绷。
他想,她大概是怕孩子出问题,她没了依靠傅家就要把她赶出去了。
他又想到她一个人生孩子时的惨烈,再看她这样的紧张,小心翼翼,就觉得她挺可怜的,一个大人的命运却系在一个出生两个月的小婴儿身上。
正常人都有怜悯之心,他傅寒川不是变态,心里软了几分。
小孩发烧很正常,医生检查过后不主张用药,给孩子物理降温,用酒精棉擦擦身体,教她给小儿推拿,她仔细学着。后来,他在她的床头看到一本小册子,上面全是注意事项,还有各种推拿手法。
在傅赢第一次生病过后,傅老爷子觉得会把他的病气过给傅赢,就让他们搬出去住了。
在面积更小的别墅,两人更多的见面,时常看到她抱着傅赢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哄他睡觉。
她夜里还是睡不好,有时候抱着孩子坐在阳台哄他,哄着哄着就睡了过去。金灿灿的阳光铺在她的脸上,苍白的脸多了些水润,小婴儿安安静静的睡在她怀里,奶胖奶胖的,粉嫩的脸鼓鼓的像个糯米团。
她的胳膊细瘦,抱着奶胖的孩子,他感觉会压折了她的手臂,或是她在睡梦中会松开手。可她稳稳的抱着,孩子动一下,她还会无意识的拍拍,孩子就安静了下来。
画面很安静很柔和,他看着不碍眼了,甚至心里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同时又知道他不排斥这种感觉。但他从没去细想过,只觉得习惯成自然,孩子都生下来了,结婚都一年了,还能看不习惯吗?
后来,他居然对她观察了起来,吃饭的时候,去厨房喝水的路上,或是早晨出家门时,偶尔一瞥。
他想,这屋子里加上女佣也就三个大人,不看她难道去看一个老女人吗?
但他隐隐的改变了原有的想法。她不是利用儿子在傅家立足才对孩子那么紧张,那是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若她想要在傅家立足,最可靠的不是利用孩子,而是攀附他,还有比什么留住丈夫的心更稳妥的呢?
要知道若他对她不满意,他完全可以与她离婚再另娶的,那时候卓雅夫人已经开始安排别的女人接近他了。
可她对别的都不怎么在乎,她对他没有讨好。他把她当做不存在,她也对他当做不存在,她只跟一个小婴儿一条心。
那时,他又觉得偌大傅家,她孤零零的,挺可怜的。
几年后的傅寒川有时候会想,傅赢与她的感情很深,大概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的,因为那个时候,她们才是真正的相依为命。
新别墅的隔音好了,关上门听不到孩子哭声,但他半夜总隐约听到有哭声,醒来仔细一听没有。但他知道,孩子半夜肯定会哭的,不是尿了不舒服就是饿了,反正一夜要折腾好几回,他听着都听出经验来了。
有天他半夜醒了没睡着,鬼使神差的推了她的房门,室内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她迷迷瞪瞪的靠坐在床头,手里抱着儿子,睡衣半开,她在给他喂奶。
他跟她结婚了,但没再碰过她,那天看得他呼吸一紧转身就走,却把她给彻底惊醒了。
她吓傻了,呆呆的看着他,惊慌的眼睛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鹿,却也想让人一口把她给吞了。
孩子吃饱含着奶就睡着了,那晚他却没走,在她房里要了她,她没反抗,也没享受,有点任人摆布的意思。
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床边没人,孩子也不在房内,婴儿床是空的。他在床头柜上看到她留的纸条,意思就是让他以后别在这屋里要她。
后来,他没在这屋里要她了,去他的房间,结束后她洗澡再回自己的房间,来来回回的她不嫌麻烦。
再后来,傅赢断奶了,安排了婴儿房,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他们有同房生活,却分房睡不共枕眠。
他开始琢磨她,原来她不是任人摆布,脾气还很倔。
灯光下,男人的手指夹着烟,迷离的眼眸瞧着前方的那一圈光晕愣愣出神。
如果有人可以早点告诉他,当一个男人开始琢磨一个女人的时候,就是心动的开始,他一定不会那样对她的。
他明明谈过恋爱,却从没这种经验,大概应了乔影的意思,他习惯了别人对他的讨好,所以他从来没有去揣摩过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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