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是一脸诧异,看看怒意正浓的颜乔尤,本想问个两句,被邹宸那一脸浅笑,却冷到极致的表qíng吓到,讪讪一笑,立刻逃了。
颜乔尤握着一杯酒,就差整个泼他脸上。
到底忍住,又看了看四周不怀好意的目光,掉头就走。
邹宸在后面紧紧跟着,她一路小跑,及至最后,成了一副你追我赶的角逐。
过道分外的长,一直都跑不到尽头一般,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她转头谨慎一望,邹宸已然bī近,上臂一捞,将她整个锁入怀中刚。
颜乔尤来不及说一个字,他的唇便封缄而下,有舌在口中肆nüè,搅动着她的,拖拽着深深吮吸。
恨不得将她整个吞进肚子中一般。
“放——放——开——”
邹宸当做听不见,在人来人往中,不顾任何人的视线,拼命吻她,追回丢失的那么多时间,将她搂进怀里,吞吐着她的气息。
颜乔尤几乎快要窒息,齿间用力一压,咬住他的舌。
他浑身都是一僵,却没有放手,直到她的力度越来越大,舌尖都已麻痹。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退出来,捧着她的后脑,愠怒,“别闹!”
颜乔尤挥手打开他的小臂,掩着脸,踉踉跄跄地跑开。
邹宸望着她的背影,也是心中一紧。
他想不通,为什么,就非她不可了?
一个人站去露台chuī风,北国的冬,格外的冷,墨黑的天际,有一层层厚重的云。
心被狠狠压住,他缓慢而绵长的吐出一口气。
再见到颜乔尤时,她在宴会厅的一角喝得酩酊大醉。
或许是头脑不清醒的很,见到他的那一刻,拉着他的手臂不肯放。
指节因为瘦而显得突出,冰冷地覆上他的手背,目标直指那枚戒指。
将它脱下一点,看到盖于其下那泛白的一道线。
她是虚弱无力的笑,这样的一枚戒指,不是他戴了哄哄自己的。
邹宸却无力去想这些,将她迅速滑下的身子打横抱起,将她的脸贴在自己的胸前。
她忽然睁着一双微湿的眼睛看他,那股清润,dàng涤着他所有的思绪。
她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到撕心裂肺,揪着他的衣服,将头深深埋进那方胸膛。
宴会厅里的视线都she向这一边,他却步步走得稳健,仿佛天底下就只有他们两个。
她的嗓子哑得厉害,如刀般刮着他的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只不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是她对他最初也是最后的宣判。
他却是释然地挤出一笑,随着酸涩而下的温湿,一同融进她的眼中。
“小尤,我带你回家……”
回家……是,家么?
44
颜乔尤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
臭臭蹲在她的chuáng边,撑着头望她。见她醒过来,连忙大喊起来,“爸爸,爸爸……妈妈醒了。”
颜乔尤捏了捏太阳xué,脑子痛得厉害,是宿醉留下的折磨。
臭臭是兴高采烈跑出去,拖着一个穿着家居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邹宸穿着颜乔修的灰色睡衣,因为个子比他高出很多的缘故,袖子和裤脚都短了一截,看起来是格外滑稽。
他手里端着一杯红色的东西,还没走到颜乔尤身边,她便从chuáng上一下子跳离,咚咚咚往卫生间跑。
臭臭双手捂着嘴,笑得咯咯直响,“妈妈害羞了。”
邹宸转头去看她,会害羞吗?可能会吧,昨晚的睡衣还是他帮忙换的。
颜乔尤快速洗漱,用梳子使劲梳通打结的头发,卫生间的门却突然开了下来,臭臭先跑进来,拽着她的裙裾,拉她出来。
邹宸随后便到,依靠在门缘上看这两人。
清晨的阳光微弱,薄薄地she在这两人身上,影子投she在墙上,是相互依靠的一副场景。
他心内一动,连走几步,将她拉入怀里,头枕着肩头,去闻她发上还略带酒味的气息。
颜乔尤挣扎着想摆脱,垂目看到儿子用小手挡着眼睛,从指fèng间偷看,笑得格外灿烂。
不动吧,随他去,哪怕是演给孩子看呢。
邹宸的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靠在她身上,好闻的不断散发。
只是隔着几层布料,她尚且感到有异样的灼热,炙烤着她,让她浑身一颤。
兴许邹宸也发现了这一点,连忙将她松开,走开时,脚步竟有些踉跄。
颜乔尤这才发现,连他的气息都一概不对,有些重,带着喉头发出的窸窸窣窣,这些症状像极了……
“你换成乔修的睡衣做什么?”
她牵着儿子的手出去,刚刚问完这句话,便看到一边的盘子里还放着他的衣服,颜色偏深,明显是湿的。
邹宸却端来那杯红通通的液体,放到她的唇边,“喝下去,西红柿榨的,对宿醉后的头痛有缓解作用。”
颜乔尤想接过来,他没许,只能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
“哪儿来的?”
邹宸心满意足,将杯子放去厨房,洗了擦gān摆回原处。
“出去买的,在超市逛了半天,后来还是在菜场看到的。”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是再简单不过的事qíng,“儿子也要去,我没肯,外面下大雪了。”
颜乔尤向外望了望,可不是下雪了吗。白茫茫一片,行人都是蚂蚁般的黑点。
“所以连衣服都湿了?”也不知他听不听得出来,这话里是有些心疼的责备。她急于掩饰这一点,冲臭臭一笑,“宝贝可以打雪仗了,高不高兴?”
臭臭拍拍手,蹦蹦跳跳跑去邹宸面前,“爸爸和我一起去,妈妈嫌冷,每次都不和我一起玩。”他拿大眼睛瞥一眼妈妈,见她是一脸埋怨的神qíng,小声地咕哝,“是真的嘛,臭臭又没有骗人。”
颜乔尤被儿子说得有愧于心,看到邹宸将他抱起,两个人脸贴脸,鼻子贴鼻子,互相逗笑,总觉得一直缺少的那一处被人很好地填满。
等助手将衣服送来,邹宸匆忙换上,臭臭便被他抱着下了楼。
颜乔尤在后面跟着,出来前,还被他用大衣裹了一圈,生怕她会冻着一般。
两个人在雪地中你追我赶,笑着闹着,身边有人来来去去,看到这一家人,都是一脸艳羡的笑容。
有邻居特地来问颜乔尤,是不是臭臭的爸爸回来了,她是一脸慌忙的笑容,愣怔半天点了点头。
这样的一副场景,却是像极了一家人。
她立在一边看着,等臭臭玩累了,这才见他们俩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来。邹宸不知和臭臭说了什么,他点点头,望着自己直笑。
颜乔尤是一阵狐疑,眼见着邹宸越来越近,他一蹲身,紧接着就将她整个抱起。
儿子在后面追,他们在前面跑,颜乔尤赖在他的怀里,不挣扎不闹腾,看着他光洁的下颔,笑得很淡很浅。
但,终究是笑着。
等到三个人都到了家,颜乔尤被他放下时,手划过他的面颊,一阵发烫。
她凝了神色,踮着脚,用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是有些烫。
“你发烧了!”
邹宸只是呵呵一笑,给自己倒了杯开水,“没事,可能一早出去买东西,就着凉了。”
“不行,你发烧了!”
颜乔尤站得笔直,正色说着。
邹宸点着头,顺手接过自己的大衣,朝她一瞥,“那我先走了,不能传染给你和孩子。”
臭臭过来和妈妈站到一起,两个人是面面相觑。臭臭冲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要将勇气冲进她的体内一般。
邹宸已然走到玄关,颜乔尤“哎”了一声,他又停了下来。
“臭臭去把小药箱拿来,爸爸生病了。”
臭臭兴高采烈一“哦”,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赶去房间一阵翻找。
邹宸趿着拖鞋,离她远远的,却是粲然而笑,“幸好你留下我了,不然真不知道该去哪儿。”
“宾馆呢?”她是就事论事,“那儿不好吗?还有特别的客房服务。”
邹宸的唇线更加上扬,一直蔓延到眼边,整张脸都是chūn意。
“可我——”他一挑眉,看在她眼里,是胜却人间无数的温qíng,“只想要一个人的服务,你都,不知道吗?”
邹宸要带颜乔尤和臭臭回南陵。
臭臭从小没出过这个城市,一听到可以出去,高兴地立刻回房间收拾东西。
颜乔尤正坐在一边想着,没过多久,便听到儿子趿着拖鞋走到跟前。
他是低着头,板着一张小脸,偷偷朝颜乔尤看,声如蚊蝇般,“妈妈,我们能不能去?”
颜乔尤如何不知道儿子的心思?
特地出来询问她的意思,再小心翼翼一副乖宝宝的神qíng。为的,不过就是她这个妈妈点点头,说个是。
颜乔尤偏偏不满足他,沉默着。
脑子里有些许那一晚的记忆片段,只记得他手指上那一道浅浅的白,也记得他说要带她回家。
但她也问过自己,对这个男人,到底有多爱,还能有多爱。
问题的答案,终究是被她忽略。
臭臭开始不耐烦,腻在她身上,摇啊摇,大眼睛使劲揉几下,红通通地望着她。
她是嗤的一笑,“要哭了么?”臭臭“嗯”得很大声,“如果哭了,妈妈就同意去。”
臭臭一愣,继而猛地点点头,先出声,咿啊呀的哼哼,手使劲揉着眼睛。
颜乔尤不逗他,拉下他的手,“好了好了,那我们就去吧,别揉眼睛了。”
臭臭的真面目终于显现,笑靥如花,整张脸上都放着光,一口一个“妈妈好、妈妈好”地喊着。
三口之家登上飞机时,颜乔尤透过窗子,看着一望无垠的蔚蓝天空,心中感慨万千。
五年前,她是逃来这一处,五年后,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逃离?
区别只在于,当年的她怀着一个孩子,前途未卜,每一步都分外艰难。
而现在,身边有一个曾让她为之痛苦为之欢笑的男人,这一次,她同样迷惘。
臭臭临上飞机前,兴奋地四处乱走,此刻坐在位置上,耷拉着头,枕在邹宸伸出的胳膊上,眼睛半闭半睁,一副困到极致的样子。
她透过孩子望他的爸爸,侧脸真是像得出奇。邹宸偏偏转过脸来望她,但这一次,她没闪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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