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明白，那种动不动红眼圈的样子，似乎是挺招人烦的。至少，原振就烦这种样子。
原嫣也感到尴尬。
她没想到柳韵诗反应这么大。她居然会红眼圈。
但这个事没法做得不动声色，只能是这样。她只好说：“嗯……我妈给我准备礼服了, 这些是我爸准备的，都是新的，你看看能不能穿？”
幸好柳韵诗很快的调整好情绪。她轻声说：“谢谢你，但我比你大一个码，可能穿不了。”
这些礼服看着都价格不菲，柳韵诗还是想婉拒。
可原嫣觉得，拿都拿出来了。“试试再说呗。”她说。
柳韵诗依言试了一下。
她有胸，穿衣服比原嫣大一个尺码，果然前两件都不行。第三件她都想不试了，原嫣把衣服撑起来，说：“这个是露肩的，可能好点。”
柳韵诗不忍拂她好意，还是试了一下，竟真的能穿。
柳韵诗很瘦，比原嫣还瘦。原嫣是整体纤细，少女体型。柳韵诗却遗传了柳兰茜，腰细如柳，胸前却很丰盈。很有女人味。
这件长袖露肩的小礼服，本来是甜美风，她的胸把领口撑开，露得就多了些。她手挡住胸前，犹豫说：“这个，有点……”
她穿着真的很好看。原嫣觉得眼前一亮。
原嫣刚刚从男朋友那里拿到了他亲手为自己缝制的礼服，这会儿整个人都沉浸在甜蜜幸福里，是看不得世间旁人陷入疾苦的。
她说：“你等一下。”快步跑到自己的衣帽间里翻腾起来，很快就回来，把一条貂毛围脖递给柳韵诗：“把这个戴上。”
水亮光滑的皮毛，搭扣是珍珠的，看着就能猜出价格一定不菲。
柳韵诗犹豫了一下，原嫣直接给她搭脖子上，还跟她说：“这个扣是这样，一搭上就行了。”然后说：“来来来，照照镜子。”
柳韵诗跟着她进了衣帽间，看到镜子里的人，自己也惊呆了。
人要衣装，真不是瞎说的。柳韵诗觉得镜子里的人一点都不像自己。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什么时候，自己就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不是容貌外形上的，是气质精神上的。那个浅薄幼稚又可笑的自己不知不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沉静了的、成熟了的自己。
这……很好。
柳韵诗最终接受了原嫣的善意，借了她的礼服和皮草围脖。
在这个房子里，唯一肯对她释放善意的，大概就是原嫣了。这并非是因为原嫣喜欢她，而是因为原嫣自身的柔软。
原振对她漠然且不耐。他自身便是冷且硬的。
原嫣对她也淡淡的，但原嫣骄傲的外表下，内心里异常柔软。
柳韵诗细腻敏感，这些，她全都能感受得到。
她问原嫣：“明天我们一起走吗？”
原嫣顿了顿，有点为难：“我男朋友来接我……”
按理说既然去一个地方，应该顺手捎上柳韵诗的。可原嫣和顾丞恋情正在酣热的时候，挺不愿意柳韵诗在一旁的。
其实若是换成了张鹤妍、汪菲和苗苗里的任何一个人，原嫣或许都无所谓。但柳韵诗真论起来，没有张鹤妍她们三个人跟她亲密。
柳韵诗立刻懂了，说：“我请陈叔送我。”
原嫣微微松了一口气。
柳韵诗却犹豫了一下，说：“你男朋友……是那个顾丞吗？”
原嫣顿时警觉了起来，说：“是啊，你知道他？”
柳韵诗说：“听说过，我们的男生说起他，好像挺怕的。他……他好像挺会打架的。”
柳韵诗的眸中有一丝对原嫣的担心。
她见过顾丞好几次，他是个特别帅的男孩子，但是名声不太好，听说打人特别狠，而且她也听说过他打老师的那件事。
这勾起了柳韵诗对她亲生爸爸的回忆。她的亲爸爸，据柳兰茜说，当年便是这样又帅又狠，勾人得要命，多少女生都追着他跑。柳兰茜是其中最大胆，最豁得出去的那个。
然后就有了她。
柳韵诗虽然吞吞吐吐，但原嫣是听话会听音儿的人，她恍然大悟：“哦，那个！”
她明白了柳韵诗一定是听说了顾丞打老师的事情，失笑说：“很多事情不能靠听说的，他人很好的，放心。”
柳韵诗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就算顾丞是她亲爸的翻版，原嫣也不是柳兰茜的翻版。她可是原家的大小姐，她有原振那样的爸爸。
柳韵诗羡慕原嫣。
当她对人生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自怜自艾的时候，她对原嫣的羡慕扭曲成了嫉妒。
当她被人生的真实按在地上摩擦过，再爬起来重新看世界，她的羡慕变得静悄悄。
令大家期盼已久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周日的傍晚原嫣换上了顾丞亲手为她做的礼服。当她拉上后背的拉链时，忍不住对着镜子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条裙子的每一道缝线、每一处压褶，都曾被顾丞的手小心地抚触过。穿在身上，仿佛被那双手温柔爱/抚一样。
这令原嫣不禁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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