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听说,你家不是有个大夫么?既会配制良药,想必医术不错,请他帮忙救人,行不行?”严百户抬袖擦汗,硬着头皮,尴尬道:“另外,我会留下两个人,专负责照料伤兵,不劳你们费心的。”
姜玉姝皱了皱眉,当即提醒道:“我家虽有个大夫,但哪怕绝世名医,也不敢保证一定妙手回春。”
“生死有命,我们明白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四个重伤患,两个帮手,六个陌生人……姜玉姝倍感头疼,余光瞥见庄松,瞬间灵机一动,试探问:“庄主簿,您说该怎么办?”
霎时,所有人不约而同盯着庄松。
“啊?我、我——“本欲明哲保身的庄松吓一跳,紧张之下,脱口答:“整个刘村,只你家有个正经的大夫!唉,我们不懂医术,既无大夫又无药材,没法收留伤兵。抱歉,真是抱歉。”
“哦?无需‘抱歉’,我们从不强人所难。”严百户斜睨,鼻子里嗤声,一眼看穿酸书生忌惮推脱,不免气恼,心想:若是没有我们出生入死守卫西苍,北犰一早渡江烧杀抢掠了。哼,手无缚鸡之力的酸书生,忒没良心!
好个庄主簿,生怕我把麻烦推给你,也不想想,是你把人引来我家的。
姜玉姝哭笑不得,发觉对方近似“赖“上自家了,深思熟虑,最终狠不下心肠“嘭~“地甩上院门。
商谈片刻间,她暗下决心,不再犹豫,铿锵有力道:“其一,各位看得见,我家被敌兵洗劫过了,乱糟糟,房屋狭窄简陋;其二,我的家人正在山里避难,不知何时才回来;其三,倘若伤员确实需要收留,请大人写个条子,注明来龙去脉!”她看着庄松,微笑问:
“庄主簿,可否做个见证?”
“可以,这倒可以的。”庄松连连点头。
严百户一喜,忙问:“所以,你是答应了?”
姜玉姝叹了口气,“人命关天,不忍见死不救。”她扭头,有条不紊,冷静道:“翠梅,快拿纸笔来。小邹,收拾靠边的两间厢房,给伤兵暂住。庄主簿,烦请安排熟人上一趟后山,老地方,告诉我家人,村里已经安全了。”
“是。”邹贵和翠梅一向信任少夫人,言听计从,分头行事。
庄松爽快答:“行!这个简单,我马上派人去办。”
须臾,翠梅抬着小炕桌出来,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严百户连写废了三张纸,才写出姜玉姝满意的条子,由庄松见证。
“最迟三天!”严百户递过条子,许诺告知:“三天之内,军中必会派人送来他们的口粮,不叫你们破费。”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好的。”姜玉姝收好条子,打起精神,催促道:“外头晒得慌,赶紧把伤员搀进屋里去吧。”
“多谢了。”
严百户吁了口气,严厉吩咐:“柱子、小树,即日起,你俩好生照顾受伤的弟兄,不得疏忽懒怠。”
“是!”两名壮丁躬身领命,与庄松、邹贵一道,小心翼翼把伤员抬进厢房里。
傍晚,夕阳西下,暮色渐起,村里陆续飘起炊烟。
郭家人仓促避难,听见敌兵已被剿灭,才敢下山回家。
郭弘哲一马当先,推开院门便大喊:“二嫂?”
“三公子,慢些。”潘嬷嬷等人尾随,个个饥肠辘辘,疲惫不堪。
“天呐,家里居然、居然变成这样了?”郭弘哲瞠目结舌,无措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纳闷审视陌生士兵,蓦地眼睛一亮,愉快问:“肯定是二哥回来了!你们想必是我二哥的朋友吧?”
柱子和小树杵在厢房门口,拎着笤帚,拘谨摇头。
姜玉姝从堂屋里迎出来,高声说:“你二哥没回家。三弟,你们过来,听我解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嫂,你终于回来了!”郭弘哲小跑靠近,心有余悸,“唉,今天可危险了,我们差点没逃掉,刚跑到山脚,敌骑就冲到院门口了。”
“该挨千刀的敌贼,把整个家祸害得乱七八糟,造孽,造孽呀!”潘嬷嬷看着成堆的破桌烂凳和碎瓷片,简直心疼坏了。
家遭劫,众人倏尔咬牙切齿,倏尔垂头丧气,义愤填膺。
姜玉姝抬抬手,示意家人安静,宽慰道:“算了,人没事就好,损毁的东西可以重新添置,都别伤心了,振作些。”随即,她三言两语,简略解释了陌生客人的来历。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们是二哥带回家的朋友呢。”郭弘哲叹气,很是失望。
周延作为管事,一贯务实,皱眉说:“至少管三天啊?突然多出六个人,衣食住行,不可谓不麻烦。”
姜玉姝忙碌清扫半天,擦擦汗,“他们并非无家可归之人,只是借居养伤一阵子,待能挪动了就会离开。”
“既然事先认真商量妥了,当积德行善呗,横竖有人服侍伤兵,不妨碍咱们下地忙活。”潘嬷嬷和善道。
姜玉姝无暇停顿,面朝方胜,歉意说:“方大夫,不得已,你是村里唯一的大夫,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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