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添丁了,恭喜老夫人。”
“恭喜二哥。”
“后继有人,二弟,恭喜了。”
……
一时间,道喜与吉祥话连成片,王氏喜气洋洋,笑眯眯。
啧,居然这般瘦小?莫非像三弟、先天不足?王巧珍心里犯了嘀咕。
大人识趣,只说吉祥话,小男孩却童言无忌。郭煜看了半晌,惊奇问:“祖母,为什么弟弟这么瘦?脸这么红?路上明明说他是‘大胖小子’。唉,太小了,怎么陪我玩呢?”
此言一出,鸦雀无声,大人全怔住了。
郭弘磊率先回神,失笑答:“你想让他陪你玩啊?那可得耐心等上好一阵子了。”
王巧珍忍笑,捏了捏儿子腮帮子,嗔道:“弟弟还没满月,当然小了!你是大哥哥,今后要对弟弟好,知道么?”
“知道了。”郭煜发觉大人神态变了,讪讪的。
只要是孙子,老人便心满意足。王氏和蔼说:“未满月的婴儿,都是这样的。过阵子定会长得白白胖胖!”
“弟弟叫什么呀?”郭煜憋不住话。
郭弘磊朗声答:“郭烨。”
“已经取名儿啦?”王氏讶异扭头。
郭弘磊解释答:“请当地名寺住持参详过的。我再待几天,就得回营了,故赶着把家务办妥。”
“唉,也好。”王氏点了点头,吩咐奶妈,“好生照顾孩子。”
“是。”邱氏见老人往外走,赶忙站起目送。
王氏转身说:“走,去瞧瞧玉姝。”
片刻后
外间挤满了人,姜玉姝被潘嬷嬷裹得严严实实,端正行礼,垂首说:“一别两三年,一直无法探望,请老夫人谅解。”
王氏一把搀住次媳,和蔼说:“免礼!一家人不必多礼,你正坐月子,难为出来走动。坐吧,快坐。”
“这是应该的。今日未能迎接长辈,已是极失礼了。”姜玉姝不愿落人褒贬,坚持给婆婆、大嫂行礼并请安。
久别重逢,郭弘轩施礼,腼腆唤道:“二嫂。”
王巧珍一推,郭煜小步上前,仰望戴着毛帽的陌生亲戚,“二婶婶。”
姜玉姝一一应答,末了弯腰凝视侄子,“太久没见面,煜儿都不记得我了。”
郭煜呆了呆,忍不住问:“屋里暖和,婶婶戴着大毛帽子,不热么?”
潘嬷嬷的意思。姜玉姝轻快答:“我最近比较怕冷。”她直起腰,抬手说:“老夫人,请坐。大嫂,三弟四弟,都坐,咱们好好儿聊聊。”
少顷,一家人团团围坐圆桌,捧着圣旨议论良久,才开始商议家务。
王氏严肃问:“你们想在月湖镇置田地?”
郭弘磊颔首,姜玉姝不疾不徐说:“赫钦卫在月湖,距离刘村非常近,村里的宅子与田地十分便宜,我们住了两三年,处处熟悉,索性置些地,盖个小田庄,既能给家下人一个容身之地、一份差事,又能供大家偶尔落脚。不知您老意下如何?”
“月湖镇呐?在西苍最北端了。”王氏皱眉沉思。
王巧珍一撇嘴,“偏僻穷困了些吧?”
姜玉姝笑了笑,“于西苍,月湖确是最北端,但放眼边塞,月湖地势却不错,尤其刘村。刘村位于苍江边上,距离渡口极近,如今庸州已收复,假以时日,满目疮痍会一一抚平,商贸必将逐渐繁盛。月湖会慢慢变繁华的。”
“这、这听起来挺有道理。”王氏喝了口茶。
郭弘磊接腔,正色说:“当年圣旨一下,命令充军屯田,按律,一旦入伍,军户是脱不了籍的。万幸,仰赖圣上仁慈,赦免了郭家流刑,充军者今后均能领取军饷,无论长平卫还是赫钦卫,壮丁皆衣食无忧。剩余屯田的下人,老弱妇孺,全是靖阳侯府世仆,一贯同甘共苦,理应安排一番。”
王氏叹息,叮嘱道:“咱们若不管,她们多半得流落街头,既然月湖好,那就在月湖置田地吧。弘磊,你挑几个老练的管事,负责打理田庄。”
郭弘磊应了个“是“。随即,小夫妻对视一眼,详细道出了龚家的事儿。
“什么?”
“龚益鹏被钦差查了?”王巧珍猛地起身,脸色突变。
王氏大吃一惊,难以置信,“怎、怎么可能?益鹏从小老实本分,他绝不可能贪墨受贿的,他没有那个胆子!”
“哼,益鹏本分,可怜他娶了个不安分的妻子。”王巧珍恍然大悟,心里止不住的幸灾乐祸,冷笑说:“原来,小蝶并不是来喝满月喜酒的,而是来求人的。”
郭弘轩捏着一颗半剥的栗子,困惑问:“廖表姐和贪官之妻同流合污?那,那她背着丈夫贪了多少?”
郭弘磊神色凝重,“具体不知。但近日,我想方设法地打听过了,廖表姐与万斌之妻,委实交情不浅,亲密至私下称其为‘干娘’。钦差奉旨严查,万斌被革职、抄家、下狱,供出一批同伙,其中便有龚世兄。”
“姓万的分明是攀咬!”王氏怒道。
王巧珍却扑哧一笑,乐不可支,讥诮说:“哈哈哈,啧啧,小蝶当年认姑妈做干娘,晨昏定省,孝顺至极。侯府一倒,她又认贪官之妻为干粮,真个‘有奶便是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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