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居然敢刁难你?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宋将军很偏袒亲信吗?”姜玉姝自然维护丈夫,气头上,恨不能一脚把佟京踢回南方原卫所。
“人之常情,或多或少会偏袒亲信。但将军算是公正的,否则,佟京无需急得跳脚。”
“幸亏将军还算公正!”
姜玉姝稍稍放心,靠近床,弯腰摸了摸被褥,“你这屋子,够干净整洁的。”
“每天有人负责收拾,乱糟糟可没法住。”柜子敞开,郭弘磊“窸窸窣窣”一通翻。
机会难得,姜玉姝仔细查看被褥、毯子,心更堵了些,“边疆寒冬,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炕,营所为什么不弄炕?”
“炕?莫说士兵,大大小小的将领就不少,一时半刻砌不成,索性搁置了,先忙要紧的。”
姜玉姝涩声问:“冷冰冰,夜里怎么睡得着觉啊?”
“无妨,被子和褥子里全是狼皮,加上毛毯和炭盆,足够暖和了。”郭弘磊翻出一个木匣,“啪~”扔在矮柜上,而后继续寻找。
姜玉姝内心极不是滋味,“辛苦你了。”
“戍边历来艰苦,谁也不例外,连宋将军都没有炕。将军是南方人,入冬后初次交战时,他一度担忧耳朵被冻掉,好笑不好笑?”郭弘磊轻描淡写,一贯报喜不报忧,从未抱怨“辛苦”二字。
“……好笑。”
姜玉姝压根笑不出来,深吸口气,凑近问:“你在找什么东西?”
“药材。”郭弘磊又翻出一个木匣。
“什么药材?”
“雪莲和人参。”郭弘磊揪出一块包袱皮,“图宁盛产名贵药材,雪莲产自草原深处的雪山上,人参则是夷连山的,据说十分滋补,给你吃。”
“我好端端的,不用补,给老夫人和三弟。”姜玉姝见他动作笨拙,忙接手,“我来包!”她麻利把两个木匣扎成一个小包袱。
郭弘磊不容置喙,“这份给你,家里的我另外准备了。”
“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改天我请管御医帮你把把脉,配个药膳方子,调养身体。”
姜玉姝心里一暖,不忍拂其爱护之意,从善如流,“嗯,听你的!”
郭弘磊满意颔首,抓起披风,拥着她往外走,“走,该回城了。”
“你什么时候回营?”
“明早。”
姜玉姝顿感失望,旋即振作,“好!佟京的事儿,咱们回家详细谈谈。”
郭弘磊叹道:“我难得回一趟家,谈他做什么?扫兴。”
“商讨对策嘛,严防小人暗算。”一出门,风雪扑面而来,姜玉姝贴近为他系披风带子,夫妻俩率领随从,往营门走去。
岂料,途经校场时,佟京恰巧在与人比武。
南北两派,双方明争暗斗已久,见了面,彼此均不痛快。
“哟?快看,那不是郭校尉吗?”
“郭千户,上哪儿忙去?”
“来,咱们比划一场呗?”
……
南派七嘴八舌,纷纷起哄。
佟京打败了对手,喘吁吁,脸膛通红,说话间口鼻喷白气,嚷道:“啧,你们这些人呐,忒没眼色!弘磊急着送他夫人回城,哪儿有空陪咱们比划?”
“哈哈哈,小别胜新婚吗?”
“看看,他有了夫人,就忘了弟兄。”
“天还早呢,急什么?来来来,比划一场再走!”
……
风雪中,校场上一群男人闹哄哄,姜玉姝侧耳细听,虽然听不清楚,但听出了浓浓的挑衅意味。
郭弘磊把妻子护在里侧,挡住风,亦挡住外人的眼神,神色如常,朗声答:“天黑了不好赶路,改日再跟你们比划!”
“哈?”佟京笑嘻嘻,大声慨叹:“‘改日’?果然,又是‘改日’!我每次邀你比划,你十有八/九推脱,唉,兴许是因为你生长在侯门,瞧不起像我这样的粗人。”
其朋友不停起哄,“大伙儿同在图宁卫,怎能瞧不起人呢?”
“其实,我完全能理解弘磊,毕竟曾是侯门贵公子,不习惯和粗人打交道。”
“比划比划,也不愿意吗?”
“算了算了,他不乐意,别强人所难,没意思。”
“得!郭千户,你赶紧走,仔细冻坏了尊夫人。”
……
郭府小厮难掩愤怒,“他们也算男人?一群碎嘴子,嚼起舌根来,比老娘们还讨厌!”
彭长兴黑着脸,“欠揍的玩意儿,阴阳怪气。”
姜玉姝始终被护着,宽慰道:“他们吃饱了撑的,故意挑衅,估计越闹越兴奋,你别理睬。”
“唔,走。”郭弘磊喜怒不形于色,沿着校场甬路离开。
谁知,下一瞬,佟京忽然大喊:“弘磊老弟!”
“晚上悠着点儿,小心闪了腰,明早记得准时回营啊!”
顷刻间,一群男人哄然大笑,顺势往下/流里揶揄。
姜玉姝气得咬牙,正欲唾骂,郭弘磊猛地止步,低声问:“假如赶一段夜路,你受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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