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疼爱孙子,聊起便眉开眼笑,愉快道:“你猜对喽。他们说,会多养些蚕、多弄些丝,给我做新衣服穿。”
仆妇立即恭维,“小小年纪就懂得孝敬长辈了,老夫人真是好福气!”
“平日教导有方,孩子才懂事。”
“太难得了!”
……
王氏欣慰得意,暂撇开“蛮不讲理的江湖人士”,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哪里哟,俩小子不过随口一说罢了。”她目光一扫,突然发现儿媳妇满头大汗,顿时一惊,忙问:
“玉姝,你怎么了?满头大汗的,不舒服吗?”
翠梅和小桃正弯腰为她擦汗,姜玉姝摇摇头,轻声答:“老样子,倒没感觉额外的不舒服,只是热得心烦,想回房歇会儿,但——”
“身体要紧!你尽管休息,外头的事儿暂时有我,稍后有阿哲他们,不用你操心。”王氏担忧未出世的孙辈,停止抱怨与唠叨,一迭声吩咐:
“快,抬软椅来,慢慢送她回房,好生伺候着。”
“是。”
岂料,婆子尚未抬来软椅,不速之客先闯进来了!
二门外
管家率领几个小厮,手握棍棒,奋力拦截,狠狠把两个镖师往外推,厉声呵斥:“放肆!”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强闯民宅,简直目无王法。”
“小贵,报官,立刻报官,就说咱们府进强盗了!”
“明白!”小厮领命,飞奔向角门。
剑拔弩张之际,杜老四及其手下连连后退,焦头烂额,反复解释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带飞燕回家而已。”
管家怒火中烧,劈头斥骂:“人都闯进来了,还狡辩‘无意冒犯’?睁开眼睛看看,郭府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吗?滚!滚出去!”
与此同时·后院
几个婆子互相推搡,一时半刻难分胜负。
林小红苦恼极了,一溜小跑,“唉,别跟着我!”
“飞燕!”
“丫头,你站住!”一名戴孝的妇人眼眶红肿,紧追不舍。
林小红提着裙摆上台阶,恳切说:“求您了,不要胡闹,我们借住亲戚家,你们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妇人气喘吁吁,一把拽住女儿,伤心欲绝,哭道:“丫头,你真的不认识娘了吗?”
母女对视,林小红情不自禁鼻尖泛酸,软声答:“刚才不是告诉您了么?我曾经身受重伤,失忆了,忘记很多事,绝不是装傻充愣的。”
“我可怜的孩子!”
妇人憔悴衰老,双目布满血丝,使劲拽,心疼说:“走,跟娘回秦州,回家去,请几个高明的大夫治病。飞燕,因为你失踪,你爹着急担心,大病一场,上月初,他听说你被姓裴的送给朋友当填房,气得吐血,没救过来。”语毕,她泣不成声,“快,跟娘走,回家给你爹的灵牌磕头。”
“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林小红铁了心,“我要等鹏哥。等他回来,大伙儿从长计议——”
妇人激愤填膺,恨铁不成钢,打断道:“傻丫头,你被哄骗了,不拿刀杀了仇人,居然对他死心塌地?你疯了吗?快,跟娘走。”
“别怕,即使与官府为敌,娘也一定拼命救你!”
林小红忍无可忍,使劲挣脱,头也不回地喊:“鹏哥不是骗子,他待我不仅恩重如山,还爱护有加,我过得好好儿的,为什么要跟着你们逃跑?要跑你们自己跑,我不走!”
“你、你——站住!”杜母一贯宠爱甚至宠溺女儿,千辛万苦才找到,怎愿松手?她唯恐一分开,女儿又被“狗官”藏匿,跌跌撞撞,继续追赶。
此刻,王氏婆媳等人迈出厅堂,震惊扫视乱糟糟的局面。
“你们、你们是谁?”王氏脸色铁青,咬牙切齿,怒喝:“谁允许她们进来的?啊?还不赶紧把她们打出去,打出去!”
“是!”
众仆一拥而上,毫不客气,推搡驱赶杜母一行,霎时,庭院内乱成一团。
姜玉姝被亲信搀着,目瞪口呆须臾,当机立断,扬声问:“报官了没有?”
“已经派人上衙门求援了!”
姜玉姝点点头,“好。”
混乱中,林小红被缠得恼怒,甩开母亲,头昏脑胀,奔向姜玉姝。
“飞燕,听娘的话!”杜母哭肿了眼睛,蓬头乱发地尾随。
下一瞬,杜母焦急一扑,扑得杜飞燕往前踉跄,撞向身怀六甲的孕妇。
“玉姝小心!”王氏大惊失色。
翠梅等人挺身而出,不顾一切地抵挡,“夫人——”
电光石火间,即将临盆的姜玉姝下意识护着肚子,想躲避,行动却笨拙,趔趄几下,不幸倒向廊柱。
“咚~”闷响,她的额头剧痛,腰背重重靠向柱子,旋即,腹部剧痛,下/身涌出一股热流。
“孩子!我的孩子——”姜玉姝脸色惨白,刹那间慌了,眼前一黑,金星乱迸,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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