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崩?
图宁众人面面相觑,诧异愣住了,手足无措。
负责送信的两名胥吏点头,悲伤告知:“那位已是先帝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已经登基,改元‘永庆’。”
“姜大人,朝廷有令,府台亦有吩咐,各县接到讣闻后,请立刻张贴告示,把消息告诉百姓。”
“另外,虽然外官无法回都城跪别先帝,但务必怀虔敬哀悼之心,言行举止严格遵守国丧礼制。”
姜玉姝肃穆颔首,“我明白。”她捧着公文,反复审视,眸光闪了闪,“大赦天下?”
“是。”胥吏答:“惯例了,新帝登基,往往会大赦天下。”
另一名胥吏补充:“不过,触犯了十条重罪的,属于‘十恶不赦’,不予赦免。”
姜玉姝若有所思,“这是自然。”
君父君父,君如父,皇帝驾崩,臣子必须哀戚。她虽然从未见过承广帝,但十分感激破格任用女官的皇帝父子,因此,她惋惜叹气,沉痛表示:“我立刻安排!二位风尘仆仆,请先歇会儿,稍后再用饭。”
“是。”两名胥吏躬身。
姜玉姝稍作思索,高声吩咐:“立即告诉县丞、主簿、三班六房人等,尽快换了素服来,一同哀悼跪别先帝。”
“是!”
她有条不紊地交代一番,返回后衙,摘下所有首饰,对镜擦掉鲜红口脂,换上素服。
卧房内
迟来的大赦天下,令主仆二人百感交集。
“唉,”翠梅作为知县亲信,亦换了一身素白,感慨道:“马上过年了,没想到,先帝这时候驾崩!”
姜玉姝对着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仪表,耳语唏嘘:“当年,咱们刚被判刑的时候,做梦都盼着大赦天下,倘若单靠‘大赦天下’获取自由的话,要服六年流刑。”
“天呐,六年,咱们离开都城六年了!幸亏夫人和二爷有能耐,不然,大伙儿得多吃好几年苦头。”翠梅感慨万千,庆幸不已。
姜玉姝轻声说:“我倒不怕吃苦,只是孩子可怜,孩子是无辜的。假如晓嫣和她两个哥哥以‘流犯’的身份出生,我会非常内疚痛苦。”
“奇怪,如今回忆,奴婢竟不觉得在刘村屯田时有多辛苦。”
姜玉姝笑了笑,“傻丫头!”她站起,“走,国丧期间,务必谨言慎行,注意仪态,要悲戚。”
“唉,坦白说,先帝驾崩,我心里真难受,若非圣上破格封官,我永远没有戴乌纱帽的机会。”
翠梅安慰道:“夫人节哀,您勤勤恳恳当官,就是报答先帝的赏识之恩了。”
姜玉姝率领随从,匆匆返回前堂,宣告朝廷大事后,面朝都城方向跪下,遥遥跪别承广帝。
拜毕,官吏们齐聚议事厅。
姜玉姝定睛扫视:满堂人穿素服,一片白,个个流露悲缅之色,听不见一丝谈笑声。
“太子登基,新帝仁慈,皇恩浩荡,大赦天下。”她缓缓道:“但按照朝廷的规矩,凡是触犯了十条重罪的,不予赦免。”
哈哈哈,大赦天下,天助李家!李启恭低着头,心花怒放,暗忖:小帆不用死了,赔偿原告一笔银子,即可结案。
姜玉姝神色严肃,叮嘱道:“该怎么做,我刚才都安排下去了,六房各自忙妥,尽快交差。尤其刑房,你们千万要谨慎判断,小罪赦免,大罪或罪减一等、或罚取赎罪银,‘十恶’则不予赦免。”
“是。”
“卑职明白。”小吏纷纷应答。
黄一淳自告奋勇:“下官负责监督,过几天给您过目。”他看了看主簿和典史,提议道:“闻主簿和李典史一起?案卷实在太多了,齐心协力,早日交差。”
闻希和李启恭毫无拒绝的理由,爽快答:“责无旁贷!”
“卑职愿为大人效劳。”
姜玉姝满意颔首,“事关重大,不限期,你们慢慢判别,今天先商量到这儿,散了,大家忙去。”
“是。”众下属告退,鱼贯离开议事厅。
午后·僻静处
“启恭!”
“哎,老五!”
闻希如厕出来,远远望见小舅子,忙提了提腰带,小跑追赶。
李启恭背着手,目不斜视,“有事?”
“嘿嘿嘿,太好了!”闻希眉开眼笑,“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小帆有救了!等他出狱,咱们一定要痛快喝一顿,给他压惊。”
李启恭薄唇弯起,淡淡道:“到时再说。”
“那小子命真大,运气好,死里逃生,长辈们听见好消息,肯定高兴极了。”闻希乐呵呵,抬手搭小舅子肩膀,却被一把打开。
李启恭斜睨,“你刚从茅房出来,洗手了吗?”
“大冬天,衙门又不是家,没有热水,怎么洗手?”说话间,闻希两手在袍摆处搓了搓。
李启恭瞥了瞥,嫌恶撇嘴,快走两步。
“啧,像个娘们儿似的,瞎爱干净。”闻希嗤之以鼻。
李启恭环顾周围,见四下无人,小声问:“小帆的事儿,总算解决了!听我姐说,你最近经常外出应酬,想必得了不少孝敬?若有发财的机会,千万别忘了带上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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