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磊目不转睛,紧盯着胞弟,“所以,她不仅是妓/女的女儿,还父亲不详?”
四弟硬着头皮,颔首,旋即强调:“但这一切都不是素素的错,出身是上天注定的,不能选择。”
郭弘磊怒火中烧,“没错,出身不能选择,但娶妻可以选择。有我在,你休想娶风尘女子为妻,除非你选择不认二哥了!”
“二哥,你别这样,消消气,快消消气。”郭弘轩吓一大跳,苦着脸,不知所措。
“你如此糊涂,我怎能不生气?”
郭弘轩挠挠头,小心翼翼告知:“素素虽然出生在青楼,但五岁以后,田大娘就租了宅子,把女儿养在外头了。无奈,天不垂怜,三年前,大娘得了重病,素素孝顺,为了救母亲,逼不得已,才、才……她一直是卖艺不卖身的!”
——用权贵世家的眼光看来,卖艺也好,卖身也罢,沦落风尘的女子,均属玩/物。
狎妓,玩玩可以,认真就成笑话了。
子孙爱喝花酒,长辈往往自责“管教无方”,但子孙若闹着娶风尘女子,长辈会愁叹“家门不幸”。
人之常情,郭弘磊从小耳濡目染,自然反感至极,缓缓问:“你一口一个‘素素’、一口一个‘田大娘’,百般维护外人,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亲人?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我——当然有!当然记得!”郭弘轩歉疚低头,心烦意乱,沮丧嘟囔:“我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所以一直不敢告诉,怕你生气。”
郭弘磊咬牙克制怒火,“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我若是答应,岂不跟你一样疯?”
“……我没疯。”
郭弘轩诚恳请示:“田大娘卧病几年,病情越来越严重,估计撑不过去了,前天探望时,她已经是弥留之际。我答应了素素,今天一定会去看望。二哥,我不能失信于人,你让让,容我先赴约,然后任凭家法处罚,如何?”
郭弘磊下颚紧绷,失望问:“你答应外人的事儿,倒记得挺清楚。那么,父亲临终前的嘱咐,你还记得吗?”
郭弘轩一愣,小声答:“记得。”
“说来听听。”
“二哥——”
郭弘磊低声喝令:“快说!”
郭弘轩摸摸鼻子,垂眉臊眼道:“父亲临终前,叮嘱咱们三兄弟要和睦、要孝顺母亲、要多关照大嫂和煜儿、要坚强振作、积极上进,等等。”
郭弘磊怒问:“你就是这样‘孝顺’母亲的?母亲同意你眠花卧柳、与青楼女子厮混吗?”
郭弘轩苦恼摇头,却打定了主意,“二哥息怒,我今晚有正事,不是去厮混,必须出去一趟。假如田大娘病逝了,素素一个弱女子,根本不懂得料理丧事,更怕她伤心之下寻短见。”语毕,他绕过兄长,试探去开门。
“站住!”
郭弘磊横眉立目,一掌把弟弟推回原处,怒不可遏,“我劝了半晌,看来,你是丝毫没听进去,简直——”
“哥,我有急事!”郭弘轩心急如焚,生怕田素素出事,咬咬牙,焦躁硬闯,“等我办完事回来,再领罚,行不行?求你了。”
“站住!”
兄弟俩意见不合,开始推搡。
“三更半夜,偷偷摸摸外出,成何体统?”
郭弘轩的一颗心,全在田素素身上,急切冲向角门,“啧,要不是家里不准,我用得着‘偷偷摸摸’吗?”
“岂有此理,你居然为了外人责怪亲人?”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哥,求求你了,让一让!”郭弘轩不顾一切。
“你给我站好!”
郭弘磊武艺高强,他若动真格,一脚就能把胞弟踹开。但他虽然大怒,却始终收着劲儿——毕竟是亲弟弟,不是敌人。
门房两个下人畏缩侍立,惶恐旁观,逐渐站不住了,心惊胆战,尝试阻拦无果,扑通下跪,分别抱住一人的腿,苦劝道:“二爷息怒,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
“二位爷,冷静些,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商量的呢?”
“万一惊动老夫人,就不妙了。”
……
下一瞬,姜玉姝和郭弘哲不放心,匆匆找来,远远一看,大吃一惊,急忙奔近阻拦。
“弘磊!”
她气喘吁吁,双手握住丈夫胳膊,使劲往后拽,“你、你们这是做什么?快住手!咱们不是说好,叫四弟回书房聊聊吗?”
郭弘磊胸膛剧烈起伏,“叫?哼,恐怕下请帖都请不动了!混账东西,你竟为了一个青楼女子,跟我动手?”
郭弘哲则拉开弟弟,“四弟,你怎能与兄长动手?赶紧赔礼道歉!”
“我、我不是故意的,唉呀,我真的有急事!”
郭弘轩明白二哥没动真格,惴惴对视,发觉兄长眼中闪过一抹受伤之色,顿时愧悔交加,讨好地问:“哥,你千万别生气,等我办完事回来,随便你怎么处罚,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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