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恭放下心,“这就好。”
对饮片刻后,小舅子再度凑近,笑吟吟问:“姐夫,上次我提的,纺织作坊的事儿,批令办得怎么样了?”
闻希笑脸一僵,迅速变作愁容,为难表示:“唉,批令一共才三份,知县已经做主发出去两份,眼下只剩一份。究竟给谁?我做不了主啊,底下筛选后,还得姜玉姝过目。”
“银子不是问题。”李启恭拿起酒壶,为对方倒酒,“我那个朋友,十分有诚意,为人大方,具体需要如何打点,姐夫尽管吩咐。”
闻希双下巴颤动,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清清嗓子,透露道:“咳,其实,我有个朋友,他也对纺织作坊感兴趣,他也想弄一份批令,盖个作坊玩玩儿。”
李启恭早已知情,丝毫不意外,却佯怒质问:“呵,难怪你一直推三阻四,原来压根就没想帮我。既然决定胳膊肘往外拐,何必哄得小弟白白惦记着?亏你还是当姐夫的!”
“啧,瞧你,又急躁了。家有河东狮,岂敢得罪小舅子?姐夫当然选择帮你了!”闻希探身倒酒,笑嘻嘻,“但我也不能失信于老朋友,因此,我绞尽脑汁,总算琢磨出一个两全之策。”
李启恭把玩酒杯,“两全之策?且说来听听。”
“嘿嘿嘿~”闻希打了个酒嗝,提议道:“志同道合便是朋友,既是朋友,同时看好纺织作坊,索性一起经营呗,齐心协力,盈亏共负,比单打独斗强多了。”
李启恭搓搓下巴胡茬,犹豫说:“这……我的朋友,与你的朋友之间,并无交情,甚至似乎曾有过节,他们恐怕不一定乐意联手。”
“老弟,你多虑啦!”
闻希胸有成竹,“商人精明,重利,为了挣钱,什么手段使不出来?何况只是暂时联手而已。待拿到批令后,他们各出一半钱,轻松便能把作坊盖起来,静待日后盈利。前景大好的生意,商人怎舍得拒绝?”
李启恭稍一沉思,颔首道:“言之有理。图宁的桑蚕业,有皇商文家和秦州首富打前阵,不少商人动了心,抢占位置盖纺织作坊,坐等日后收蚕茧,应该是愿意联手的。”
“必定愿意!”
李启恭欣然问:“那,事不宜迟,过两天我设宴,你带上你的朋友,大家吃顿饭,尽快把事情谈妥,如何?”
闻希放下酒杯,右手拇指和食指搓了搓,笑眯眯。
李启恭会意,“放心罢,该给的孝敬,不会少了你的。”
闻希颔首,红光满面,举杯说:“此事拖不得,务必赶在知县回来之前办妥,以免到时手忙脚乱。”
“行!”李启恭举杯,两人碰杯,相视一笑,亲密无间,之前的种种嫌隙,仿佛一笔勾销了。
与此同时·赫钦郭府
厅堂高大空旷,门窗紧闭。
香案上,供奉着祖宗牌位,香燃烛烧,庄严肃穆。
案旁高几,放着一根鞭子、一根板子,乃家法刑/具。
除了刚进门的新媳妇和孩童之外,其余几人开始密谈。
王氏坐在香案下方,次子次媳、庶子坐在其对面,均神色严肃。
王氏拉长了脸,吩咐道:“跪下。”
郭弘轩垂头丧气,默默下跪。
王氏威严问:“当着列祖列宗的灵牌,你自个儿说说,都犯了哪些错?”
“儿子、儿子犯了挺多错,自知该罚。”郭弘轩咽了口唾沫,瞥了瞥兄长,讨好地表明:“请母亲和二哥、二嫂、三哥责罚,或骂或打,只要能让家人消气,我甘愿领着。”
王氏怒斥:“甘愿?怎么?你糊涂犯错,还敢不甘愿受罚不成?”
“不敢,不敢不敢!”郭弘轩连忙摇头,“母亲尽管动用家法,儿子知道错了,求您原谅。”
郭弘磊心平气静,一改发现当晚时的盛怒模样,缓缓说:“长辈教训你,是为了督促你改过自新,你若能悔改,家人自然包容。”
“对!如果你不悔改,打,打到你改为止!”王氏瞪视幼子,质问:“即日起,你能不能用功读书?”
郭弘轩使劲点头。
“还敢不敢花天酒地了?”
郭弘轩苦着脸,“娘,我几时花天酒地了?”
“哼。”王氏黑着脸,“没花天酒地?那你的魂儿是怎么被狐媚子勾走的?”
“我——”郭弘轩被噎住了,随即下意识维护心上人,“素素不是狐媚子。自从我为她赎身以来,她足不出户地侍奉病母,我则再也没去青楼听过曲儿。”
王氏深恶痛绝,严厉吩咐:“咱们是清白正经的人家,你不准提‘荤荤、素素’,不准污了家人的耳朵,从今往后,更不准你再与风尘女子厮混,务必用功读书,努力考取功名,以光宗耀祖。明不明白?记住了吗?”
“母亲息怒,请听儿子解释。”郭弘轩眉头紧皱,言辞恳切,郑重告知:“素素身世坎坷,虽然无奈沦落风尘,但她一贯洁身自爱,卖艺不卖身。她绝不是您所想象的那种人!”
姜玉姝安静旁观,若有所思,暗忖:麻烦,四弟明显爱上了花魁,动了真心,家人越是劝,他爱得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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