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弘轩点点头,“她一个弱女子,我若是拒绝收留,未免显得太冷血无情了。”
是,你热心,你多情!田素素越来越生气,蹙眉,提醒道:“科考在即,如果因为杨姑娘父亲的丧事耽误行程,恐怕会错过考期。另外,带回赫钦之后,怎么安顿她呢?”
“这……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再说呗!世事变化莫测,没必要考虑得太长远。”考期临近,郭弘轩听见“科考”二字便焦虑,撂帕子时,袖筒里掉出一个纸卷。
“咦?”
田素素深知对方厌恶谈论科考,蹲下捡起纸卷,顺势打岔,“这是什么东西?”
“小莲的卖身契。”郭弘轩灵机一动,提议道:“咳,我买她,权当行善积德,本想叫她到我家做丫鬟,但冷静一琢磨,母亲很可能反对,她老人家最近在生我的气呢。不如这样,让她服侍你,怎么样?”
“服侍我?”田素素一愣,心顿时不堵得慌了。她的丫鬟在旁一听,亦松了口气。
郭弘轩不容拒绝,把卖身契塞给对方,“哈哈,此事干脆就这么定了!反正你才一个丫鬟,不够使。”
“这样安排,妥吗?”
“有何不妥?”
田素素柔声细气,“小莲的恩人是公子,又不是奴家,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嗳,有什么不愿意的?我的丫鬟,就是你的丫鬟。”郭弘轩满不在乎,低头解腰带,准备就寝,丫鬟见状,识趣告退,默默带上门走了。
田素素听毕,犹如雨过天晴,笑靥如花,“既如此,我听你的,就让小莲跟着我。”她凑近,帮他解腰带,一摸索,动作停顿,诧异问:“哎?你的玉佩呢?”
郭弘轩一头栽倒床上,摸摸鼻子,尴尬答:“咳,当了。”
“当了?”
郭弘轩苦恼叹气,“唉,一共才两百两盘缠,根本不够用,不得已,我把玉佩当了,给小莲一笔银子,料理她父亲的丧事。”
那小蹄子卖身葬父,你当掉玉佩英雄救美?呵,也不怕人耻笑!田素素内心鄙夷,堵得慌,为了将来,她选择隐忍,马上打开包袱翻找,嗔道:“缺钱为什么不告诉我?喏,这是我所有的积蓄了,你尽管——”
“别别别!”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花女人的钱?傻瓜,你就这么点儿体己,自己留着。”郭弘轩十分感动,坐起,抱她上榻,两人早已同床共枕。
田素素强忍不悦,媚眼如丝,柔顺表示:“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何必如此见外?”
“你啊,真是个傻瓜。”郭弘轩一个翻身,压住她,又是春色无边的一夜。
此时此刻·庸州图宁桑山脚下
饭毕,姜玉姝洗漱后,昏昏欲睡,却不得不坐在窗口晾头发,良久,发丝被风吹干,她才就寝。
刮风下雨,夜晚凉快得有些冷,她蜷在温暖被窝里,几乎沾枕即眠。
但才入睡半个时辰,房门突然被“嘭嘭嘭~”拍响,门外的护卫和衙役,焦急禀告:“大人?”
“夫人,快醒醒!”
“出事了,您快起来拿主意!”
……
姜玉姝从极度困倦中被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头晕脑胀,心突突乱跳,强打起精神掀被下榻,迅速穿衣服,诧异问:“出什么事了?”
李启恭高声答:“有个村民的猎狗,不知从何处,叼回来一个北犰式样的箭囊!”
“北犰式样的?”
姜玉姝脸色倏然凝重,系衣带的动作一停,困倦感瞬间消失,“莫非有敌兵潜进大乾了?”
“目前仅有一个箭囊,线索少,无法确定是否有敌兵潜入。”李启恭生长于边陲,深知北犰人心狠手辣,焦急不安,“但卑职认为,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疏忽大意。”
很快的,房门被拉开,姜玉姝简单束发,裹着半干的薄披风,严肃问:“箭囊呢?猎狗呢?立刻带我去看看!”
“是。”
“您请。”
不消片刻,一行人迈进里正家的厅堂,李昌正蹲在地上安抚爱犬,看见姜玉姝,急欲磕头行礼,“草民——”
“免礼!”姜玉姝抬手制止,一阵风似的落座上首,审视一番,“李昌?”
“草民在。”
“原来是你的猎狗发现了箭囊?”
“是。”李昌蹲下摸摸狗,“就是它,大黑叼回来的。”
李启恭呈上箭囊,“大人请过目。”
姜玉姝接过,挪近烛台,定睛细看,颔首道:“没错,这确实是北犰的样式。”
“您见过?”
姜玉姝抽出一支利箭,端详须臾,随后观察箭囊内部,坦然道:“庸州失陷期间,我被流放至西苍,在月湖镇刘村屯田,那几年,兵荒马乱的,敌兵会偷偷越过苍江,潜进村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因此,我知道北犰人的长相和服饰特征。”
众人恍然颔首。
深夜时分,原该酣眠,此刻却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合眼,生怕睡梦中被敌人乱刀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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