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姝悬着心,脚下生风地赶到作坊外,果然看见一大队士兵,策马穿过青石板街道,战马的马蹄铁跺地,“嘚嘚~”脆响,脆响连成片,震耳欲聋。
刚才燃放爆竹后,留下大片红色碎屑,被无数马蹄踩踏,急促翻卷,凌乱飘飞。
众人议论纷纭,“看着很陌生啊。”
“废话!他们明显是外卫的兵马。”
“来图宁干什么?”
“这个得问他们,外人猜不透军队的机密。”
……
宽大袍袖内,姜玉姝担忧握拳,“究竟出什么事了?难道又要开战了?”
黄一淳忧心忡忡,“多半是。不然,他们何必急行军?”
下一刻,城门小吏率领两个手下,骑马奔出小巷,于巷口下马,飞奔靠近,气喘吁吁地禀告:“大人,知府、知府到了!”
“知府?”
“到哪儿了?”众随从一呆,齐齐望向知县。
城门小吏满头大汗,“这会子,应该快到南门了!”
姜玉姝诧异道:“算算日子,他们提前到了。”知府驾到,她深吸口气,掩下疑虑与忧愁,镇定点了几个下属,“你们几个,跟闻主簿一起回衙门,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准备接待纪知府,其余人随我出城迎接。”
“是!”闻希恭敬领命,喜滋滋,暗忖:知县真是越来越信任我喽,不枉老子平日辛辛苦苦奉承她。
随后,官吏分头行动。
由于街道被兵马占了,姜玉姝弃轿,改为骑马,钻进小巷七弯八绕,直到军队过去了,一行人才走大道,紧赶慢赶,待行至南门外时,知府车马已经近在眼前。
“吁!”姜玉姝勒马,下马步行相迎,边走边整理仪容。
城门外
府衙随从护卫见状,策马至车窗旁,弯腰禀告:“大人,图宁知县来迎接您了。”
“哦?”车内的纪学琏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睛,吩咐道:“停车。”
“是!”随从领命,一扬手,车马队伍慢慢停下。
翁婿并不同车,裴文沣在后方,听见知县出城迎接,不假思索地掀开门帘,不等随从摆放踏脚凳,便跳下车,站定一望:
姜玉姝身穿七品青色官袍,脸色苍白,身姿高挑,消瘦,显得官袍格外宽大,直飘荡。她眸光沉静,目不斜视,径直走向知府马车,行礼并致歉:
“不知纪大人提前驾到,下官有失远迎,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纪学琏被搀扶下车,身穿四品绯色官袍,气度雍容威严,抬手虚扶,温和道:“姜知县,请起,无需多礼。这几天晴朗,路途顺利,故早到了两天,让你们意外了。”
姜玉姝端详相识多年的老人,感慨道:“许久不见,大人看着,比以前更硬朗了。”
“哈哈哈,是吗?老夫倒觉得自己越来越禁不起颠簸了,坐了几天马车,就腰酸背痛。”纪学琏和颜悦色,暗忖:你看着,却比以前瘦多了。
姜玉姝安慰道:“马车坐久了,难免腰酸背痛,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这时,裴文沣大步靠近,表兄妹久别相见,他百感交集,欲言又止。
姜玉姝瞥见了,忙施礼,含笑道:“裴大人。”
大庭广众,裴文沣火速平复心情,回了一礼,干巴巴唤道:“姜知县。”
纪学琏一边接受图宁小吏们的拜礼,一边冷眼旁观,满意于表兄妹能遵守礼节。
双方见礼,寒暄,城门口着实热闹了一阵。
姜玉姝看了看天色,恭谨说:“快晌午了,天热,大人快请上车,到县衙歇息歇息。”
纪学琏背着左手,右手捻须,环顾四周,却道:“路途遥远,来图宁一趟颇不容易。不坐车了,走着去县衙,逛逛街市,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知府本就是来巡察边县,姜玉姝没有反对的理由,欣然侧身,抬手一引,“好,您请。裴大人,请。”
裴文沣点点头,落后几步尾随,悄悄打量表妹背影:青官袍,乌纱帽,秀发全掖进帽内,后颈修长白皙,细得仿佛他能单手握住,瘦得……令他忍不住心疼。
与此同时·北犰草原
“驾!”
“撤!”
“快,快撤!”
敌兵紧追不舍,佟京率领部下,策马狂奔撤离,破口大骂:“他娘的,他奶奶的,他姥姥的,简直一群属疯狗的,咬住了就不松口!如果这是在大乾,老子绝不撤,非给他们一点儿颜色看看不可!”
“驾!”
“跟上,统统跟紧了!”
佟京骑术精湛,牢牢伏在马背上,压低嗓门,斜睨,气急败坏问:“小子,你究竟记清楚了没有?连续找了几天,连个自己人的影子也没找着。方向万一错了,唯你是问!”
彭长荣紧密跟随,急得直想抓耳挠腮,睁大眼睛辨认周围,忐忑答:“没、没错啊,按照当初的约定,应该就是在这附近。”
“那,人呢?他们人呢?”
“小、小的不知。”彭长荣哭丧着脸,惴惴不安。
佟京咬牙切齿,扭头望了一眼追兵,心不断往下沉,“他们该不会……全军覆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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