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梅妻不便追打丈夫,硬生生咽下气,尴尬整理服饰,附和说:“家常便饭而已,几位大人辛苦半天,还请赏脸,给我们一个表达谢意的机会。”
姜玉姝看了看面有疲色的几个下属,略一沉吟,正欲开口时,突见两个护卫飞奔进入蚕室,欣喜禀告:
“夫人,有牧民说,大军凯旋了!”
“什么?”
姜玉姝惊喜交加,疾步靠近问:“真的?确定吗?”
两名护卫使劲点头,邹贵兴奋告知:“几个村民在村外放羊,大军即将经过,吩咐他们让路,他们赶紧把羊赶回来了,顺便带回了消息。”
姜玉姝登时精神大振,心如擂鼓,原地转了个圈,使劲拍拍额头,果断道:“大军将会路过哪儿?快带我去看看,迎接,迎接凯旋之师!”
“小的问过了,就在村外,离村口不远。”
她迫不及待往外走,“带路带路!”
“是!您慢些。”护卫们亦急不可待,簇拥知县而去。
小吏和梅天富等人愣住了,梅天富回神便眉开眼笑,拍手道:“凯旋啦?嗳哟,终于回来了!我也去,迎接校尉。”说话间,他兴冲冲尾随。
其余人见状,犹豫数息,蜂拥追赶,“知县都去了,咱们没有不去的道理,快走,瞧瞧凯旋之师的风采。”
于是,以知县为首,小吏、护卫、衙役、桑农蚕农村民等等,一大群人赶到村口,前行五六里,尚未抵达路口,遥遥便发现军队兵马:
兵马浩浩荡荡,绝大部分是骑兵,仅少数是驻守乱石沟的后援步兵,队伍曲折,一眼望不到尽头。
队伍中,有上万匹敌国剽悍战马,驮着各式各样的战利品,堪称满载而归。
由于负重大,又人累马乏,队伍缓慢前进,将士们听见动静,齐齐扭头,眺望通往山村的小路。
姜玉姝一行骑马奔至路口,众人目不暇接,七嘴八舌说:“快看,果然是大军!”
“好多兵马啊。”
“那些马背上,想必驮着战利品?”
“肯定是!打了胜仗,哪儿能不带点儿东西回家。”
“北犰贼不知烧杀抢掠咱们多少次,今天终于解气了一回。”
“干得好!”
……
村民们陆续赶到,即使家中没有亲友出征凯旋,也欢天喜地,为打败敌人而高兴,争相挤到路边迎接。
远征归来的将士们,看见笑脸相迎的村民,自然欢喜,只要无人阻碍行军,便默许老百姓旁观。
姜玉姝心急如焚,睁大眼睛辨认半晌,却一个也不认识,情急之下,她询问一陌生士兵:“这位、这位好汉,郭弘磊在哪儿?”
“什么?”年纪甚轻的士兵措手不及,诧异打量穿着官袍的女人,呆住了。
“郭弘磊,”她屏住呼吸,嗓音颤抖,“我找郭弘磊,他……回来了?”
士兵回过神,“哦!郭校尉啊,当然回来了,大军一起回营。”
队伍继续前进,她策马跟随,拍拍心口,如蒙大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在哪儿?我怎么、怎么没看见?”
附近几个士兵明白了,不约而同往前指,“在前面。校尉他们都在前面,早已经过去了。”
“前面?”姜玉姝道了谢,匆匆打马寻找,急欲亲眼看一看他,才能安心,不时问一句“郭弘磊在哪儿”。
不消片刻,无需她发问,队伍外沿的士兵均猜出其身份,纷纷主动告知:“校尉在前面。”
“他不在这儿,您再往前找找。”
“还在前面?”姜玉姝心急火燎,勉强耐着性子,策马小心通过兵马余下的窄路,顺着漫长的队伍往前打听。幸亏她穿着官袍,否则,一早被拦下盘问了。
焦急中不知过了多久,不知看了多少张疲惫染血的面孔,耳畔忽然响起清脆口哨声。
谁?
姜玉姝下意识勒马,扭头一看:
队伍中,亲兵簇拥下,吊着胳膊的佟京笑眯眯,仿佛遇见老熟人,“姜知县,许久不见,你最近还好?”
左震在斜前方,也笑眯眯,“你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特地来接——”
“我……我们的吗?”佟京故意拖长语调。他出征太久,憋得难受,一回到大乾地盘,就忍不住露出嬉皮笑脸模样。
左震斜睨朋友,“嗳,正经点儿,当心被弘磊看见。”
“怕甚?我和知县打个招呼罢了,这是做人的礼数!”佟京理直气壮。
姜玉姝握紧缰绳,无暇听他们闲聊,误以为丈夫也在附近,定睛寻找。
下一瞬,前方蓦地响起“噼啪~”甩鞭声。
她仓促扭回头,抬眼一望:
“夫人,这儿!”彭长荣等几个相熟的亲兵挥手示意。
郭弘磊离开队伍,勒马停在路边,风尘仆仆,戎装褴褛染血,胡须拉碴,脑袋包扎着……消瘦许多,形容狼狈,但神采奕奕。
“唉呀,原来你在、在——我找你半天了!”
两人面对面,刹那间,姜玉姝笑上眉梢,策马小跑靠近,须臾,利索下马,把缰绳和马鞭一扔,飞奔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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