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婴儿呱呱坠地,稚嫩啼哭声令大人同时松了口气。
“恭喜恭喜,生了个千金。”
稳婆熟练地裹包被,笑眯眯告知,“这孩子,足足八斤重。”
姜玉姝凑近,端详红通通的婴儿,夸道:“哟?翠梅真厉害,生了个大胖丫头!”
“啊?”
翠梅却难掩失望,精疲力倦地喃喃:“是女儿吗?荣哥喜欢儿子。”
姜玉姝不假思索道:“儿女都是亲生骨肉,难道女儿他就不喜欢了?你不要胡思乱想,高兴点儿,我觉得这孩子很好,眼睛有神,一看就机灵。”
“是吗?我、我看看。”
几个女人围着脸蛋胖乎乎的婴儿,兴致勃勃,夸了又夸,直夸得翠梅转忧为喜。
良久,姜玉姝确定亲信母女平安,才放心离开,回房歇息。
不料,在庭院里被小叔子拦下了。
“弘轩?”一行人停下脚步,她诧异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歇息?”
郭弘轩干笑答:“我打算明天回赫钦,来向二嫂告别。”
“明天回赫钦?”姜玉姝一怔,惊讶问:“你、你二哥回来了,你不跟他见个面,就走了?”
郭弘轩解释道:“唉,我倒是想,但母亲再三来信催促,催我回家,实在不敢耽误了,得尽快启程,免得老人家生气。”
姜玉姝定定神,借着灯笼光打量小叔子,稍一思索便明白了,挥手屏退随从丫鬟,含笑问:“你不单单是怕母亲生气?是不是也怕你二哥生气?”
“咳,这、这……”郭弘轩支支吾吾,尴尬否认,“不是。”
姜玉姝见状,了然于胸,叹道:“行了,不用否认,害怕得都不敢面对哥哥了,还说‘不是’?”
郭弘轩沉默须臾,窘迫苦笑,“嫂子英明,你猜对了。我、我唉,二哥的脾气,我十分了解,他一定会生气的,甚至发怒动手,八成会揍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姜玉姝竭力忍笑,严肃劝道:“现在才知道害怕挨揍?晚啦。我劝你,最好别急着回家,留下,勇敢面对,兄弟俩坐下谈一谈,事情就过去了,没什么可害怕的。到时,如果弘磊动手,我要是在场,一定会劝阻的。”
“假如嫂子碰巧不在场呢?”郭弘轩忐忑不安。他刚得知兄长平安凯旋时,欣喜若狂,平静后便开始懊悔胆怯,生怕挨揍。
姜玉姝板着脸,苦苦忍笑,“那就是天意了。”语毕,她忍俊不禁,乐道:“怕什么?我相信弘磊,无论他如何愤怒,都是有分寸的,绝不会真的打伤亲弟弟!”
“我也相信二哥不会动真格,但、但挨揍总是疼啊。”郭弘轩愁闷盘算,嘟囔说:“干脆回家避避风头算了。我已经写好一封信,请嫂子交给二哥,等他有空探亲时,想必气就消得差不多了。”
“是吗?”
姜玉姝挑眉,好整以暇地提醒:“难道你以为回家就不用挨揍了吗?花魁、私生孩子、错过考期等等,这些事情加起来,母亲着实气得不轻,你若是连兄长的面也没见着就匆匆回家,母亲肯定不高兴,你猜,她会不会动家法呢?”
“这、这……”郭弘轩苦恼挠头。
姜玉姝继续分析:“你选择悄悄回家,结果很可能是这样的:母亲生气,动家法教训你一顿。而且,弘磊有空探亲时,因为你逃避,他不仅不会气消,反而会更生气,十有八/九也会教训你。但是,如果你选择留下,主动和兄长‘谈一谈’,然后再回家,母亲见你已经受过惩罚,估计就气消了,顶多责骂几句。”
“一顿教训,还是两顿教训,你自己选。”
郭弘轩思考半晌,最终艰难表示:“对,嫂子言之有理,母亲永远容易心疼、心软,既然注定挨揍,当然选择少挨一顿。我选择留下。”
“嗯。”姜玉姝清脆一拍手,“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很晚了,快歇息去,读书人要早起用功。”说话间,她轻快走向卧房。
郭弘轩不忘央求:“嫂子,不要忘了,二哥生气的时候,你千万记得劝住他!”
“知道了。”
姜玉姝一踏进房门,登时笑得直不起腰,乐完了,干劲十足,心想:三日之后,县衙慰问犒劳凯旋之师,又可以见面!
翌日·清晨
议事厅内,众小吏皆擅察言观色,见知县心情好,才敢露出笑脸,此前边军未凯旋时,平日个个正襟危坐,不敢与知县谈笑。
姜玉姝扭头问:“大军凯旋的喜信,宣扬出去了吗?”
小吏忙站起,“喜报前天早上就张贴出去了。”
“很好。”她满意颔首,叮嘱道:“军队打了胜仗,按例,官府得慰问犒劳一番,此事交给县丞,你照着老规矩置办酒食即可。”
黄一淳低头应答:“是。”
她喝了口茶,颇为头疼地提起:“十月十九,是万寿节,圣上的寿辰,普天同庆,各地方官府都需要献寿礼,必须提前准备。往年,图宁一般送什么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答:“本地盛产药材,往年大多送名贵药材,譬如鹿茸、人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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