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奇心盛。郭烨停下脚步,讷讷问:“怎么认识的?”
“上来,本王就告诉你!”安王盯着酷似郭弘磊的少年,不禁忆起自己的少年时光,心血来潮,意欲抒发一番感慨。
“啊?”郭烨不知所措,下意识望着母亲。
安王昂首,“怎么?不敢?”
伴君如伴虎,伴王爷也不简单,即使安王平易近人。
姜玉姝顿感为难,担心儿子得罪天潢贵胄,却不能当众驳了安王的面子,飞快斟酌定,温和说:“殿下不嫌弃你年少无知,是你的福气,还不赶快上去?”
“好。”郭烨顺从转身。
“等会儿。”她一把拉住孩子胳膊,“剑拿来,娘帮你收着。”趁机附耳嘱咐:“他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是安王殿下,你要尊敬他,切勿鲁莽无礼,必须谨言慎行!”
“孩儿明白。”
然而,郭烨虽已解下佩剑,却仍被两名侍卫搜了身,确认没携带任何武器,才得以进入马车。少年自尊心强,自幼被疼宠恭维着长大,初次被搜身,非常不高兴,但他能掩下不悦之色,低着头,弯腰走进了宽敞马车。
车门合上,看不见车内情况,也听不见对话。
姜玉姝提心吊胆,深怕儿子应对不当、受委屈受惩罚,表面若无其事,牵着马离开,至最前方才上马带路,引领安王一行前往县衙。
途中,她悬着心,不时回头眺望,片刻后,朝县丞招招手。
“大人有何吩咐?”
她略一思索,严肃吩咐:“刚才你也听见了,这趟来的,不仅有纪知府,更有安王殿下,以及一位身份应该不低于安王的显贵。此处有我,你先回衙门,准备接待事宜。”
“好,好。”黄一淳频频点头,十分紧张,“我马上赶回衙门安排!”
“慢着!”知县叫住县丞,叮嘱道:“记住,千万不要临时张罗山珍海味等物品,忙乱容易出错,统统拿最好的即可。譬如,上次接待知府的规格,就足以表达咱们的诚敬之意了。”
黄一淳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去。”
“是!”他点了两个下属,策马小跑,恨不能插翅飞回县衙。
姜玉姝继续带路,当抵达县衙大门时,暮色四起,晚风习习。
她担心儿子,匆匆下马,疾步往后走,脚步在第一辆宽敞马车处停了停,旋即打定主意,快步走向安王的马车。
车门开启,侍卫火速安放马凳,安王先露面,郭烨主动搀扶,安王却摆摆手,自行踩着马凳下车,郭烨跟随,敏捷一跳。
“殿下,慢点儿。”姜玉姝站定,后方朴素小马车上的知府纪学琏也赶到了,笑着说:“赶了几天路,总算是到了。”
安王饶有兴趣,环顾四周,“是啊,终于到了。来一趟图宁,实在是不容易!”
“三千多里路呢,您辛苦了,快请进衙门歇息。”说话间,姜玉姝悄悄招手,郭烨会意,不漏痕迹地挪到了母亲背后,安静侍立,嘴角眉梢含着笑。
转眼,安王率众走向第一辆宽敞马车,伸手搀扶,愉快说:“图宁县衙到喽!太子,来,慢点儿。”
“多谢王叔。”大乾太子,赵旻裕身穿金丝檀色便服,举手投足从容不迫,斯文贵气。
太子?
太子也来了?
姜玉姝倒吸一口凉气,众人再度震惊,齐齐一呆。她转瞬回神,责无旁贷,带领同伴跪接储君,恭谨道:“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安王爷。”
其余人赶忙下跪,七嘴八舌地行礼。
安王专注欣赏落日,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太子二十七岁,方脸浓眉,头戴紫金嵌玉头冠,气度威严,却无分毫傲慢之色,俯视微笑说:“姜知县不必行此大礼,都起来。”
不必?初次面见天潢贵胄,不跪不行。
“谢殿下。”姜玉姝起身,又拱手躬身:“纪大人。”
知府纪学琏颔首,和颜悦色道:“太子殿下和安王爷不远千里驾到,一路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你快快准备接待。”
“是。”她抬手引请,“殿下、王爷、大人,请,这边请。”
太子背着手,稳稳迈着方步,一边观察周围环境,一边温和说:“安王叔,外头风大,进县衙歇息。”
安王意犹未尽,大踏步跟上侄子,遥指落日,笑容满面问:“太子,快看,这边塞的落日,与都城相比,如何?”
太子依言扭头,极目远眺残阳,慢条斯理答:“风光壮美。边塞地势平坦,没有高山遮挡,与都城相比,视野开阔许多。”
“哈哈哈,对,壮美!”
“王叔,请。”
“唉呀。”安王止不住地感慨,“十四年前,我与皇兄一同押送粮草到西苍赫钦,待了好几个月,亲眼目送将士们出征、成功收复庸州。而后,我们无暇久留,匆匆返回都城复命,直到今天,我才踏上了庸州地界!”
太子赞道:“父皇与王叔当年,真是辛苦勇敢。”
“奉旨办差,自当全力以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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