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梅脸一红,含糊答:“我还不困,再、再做会儿。姐姐先睡吧。”
“小蹄子,脸红什么?”小桃心知肚明,打趣道:“瞧瞧你,忙来忙去,尽帮彭长荣了,别人的一件没碰。”
翠梅被点破,登时脸红耳赤,装傻充愣,窘迫道:“哎呀,这一包衣服是他的吗?姐姐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我、我才不帮他呢。”
“啧啧啧,嘴硬什么?我无意中全看见了!”小桃双手托腮,探头道:“进屋前,彭长荣拦下你,又是弯腰又是抱拳,左哄右哄的,央你帮忙——”
翠梅放下针线捂着脸,恳切道:“别说了别说了!桃姐姐,求求你,别取笑我了。”
“好妹妹,我并无取笑的意思。”小桃笑容消失,幽幽叹息,惆怅道:“我只是羡慕你。”
翠梅从指缝里看了看,发觉对方神态有异,忙松开手,关切问:“你怎么了?难道、难道——“她脸色突变,羞红的脸陡然苍白,结结巴巴问:“你、你也……你跟长荣——”
“天呐,你瞎想些什么呢?”小桃回过神,瞠目结舌,不悦道:“我原本是伺候老夫人的,服侍二公子的时日尚短,与公子得用的小厮只是认识,并无交情。”
翠梅大大松了口气,尴尬道:“姐姐别生气,怪我,忙得糊涂了。”
“算啦。如今你心目中全是彭长荣,继续忙吧,我好困,先睡了。”说话间,小桃已经推开活计,行至床前脱鞋上榻,面朝里侧,心乱如麻,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嗯。”
翠梅没多想,轻快地穿针引线,认认真真缝补每一道破口子,针脚细密。
上房内
今晚,姜玉姝独自躺在床上,少了活泼翠梅和温柔小桃的陪伴,睡前缺了闲聊,很有些不惯,但丝毫不害怕。
因为郭弘磊就在另一间上房,彼此相距不足四丈。
她气定神闲,慢悠悠把帐子扯严实了些,以免蚊虫飞入。
许是熬得太晚,她反而不困了,辗转反侧,暗忖:
分别数月,信里写得不详不细,不知老夫人她们在长平县过得怎么样?
嫂子还寻死觅活吗?煜儿长高长胖了没有?
三弟身体如何?四弟应该懂事多了吧?
……
假如去信请调援手,长平韩知县同不同意?赫钦潘知县同不同意?老夫人究竟会派谁上来?
……
林林总总,姜玉姝越想越清醒,干闭着眼睛,却毫无困倦之意。
直到后半夜,她才神志渐渐朦胧,缓缓沉入梦乡,正当即将入眠时,却听见后窗突兀“咯“的一声响!
半梦半醒的姜玉姝一个激灵,但并未警惕,只是翻了个身,拉高薄被,呼吸平稳。
不久,后窗又是“咯“的一声!
紧接着,浑浊“呼~“的几下,听似吹气声。
什么东西?
什么动静?
姜玉姝倏然睁开眼睛,轻轻坐起来,凝神侧耳细听:
“呼~“声断断续续,越听越像有人或某种活物在窗外呼气。
姜玉姝独自一人,被黑暗和诡异呼声包围,瞬间毛骨悚然,后背冷汗涔涔,困倦不翼而飞,恐惧想:快快快!我要么掀开帐子探查,要么下床开门找人壮胆——算了,直接呼救吧!
然而,她心里焦急,喉咙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扼住了,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
黑暗中,她咬紧牙关,飞快从枕头下摸出匕首,掀开帐子时,手直哆嗦,探头望向后窗:
窗纱一角,有一颗小红点,随着呼气声,红点时亮时暗。
那、那应该是火折子吧?
糟糕,窗外肯定有人!
姜玉姝惊恐交加,当即一把掀开帐子,仓促跳下床,张嘴欲呼救并示警——
“抓住他们!”郭弘磊大吼一声。他们在军中历练两月,日渐灵敏警觉,虽疲惫酣眠,却及时听见异响,一清醒便提刀擒贼。
郭弘磊怒不可遏,拔刀堵住了出口,喝道:“别放跑一个!”
“上赶着找死来了,你还想跑?”林勤拎起趴窗贼的后领,狠狠朝墙上扔去。
“嘭“一声,负责吹迷/烟的小鲍侧身砸向墙,右臂“咔“地骨折,反垂着,滚地哀嚎。
彭长兴抬腿一踹,把畏缩逃跑的刘群踹倒在地,大声问:“一共来了几个?”
“抓住三个了,不知——“彭长兴押着惯偷老鲍,余光瞥见一道黑影窜向围墙,忙道:“有个想逃的!”
郭弘磊恰在旁边,他不假思索,长刀用力投掷,呼啸横扫,旋即响起惨叫声:
“啊——“刘旺捂着血淋淋的小腿,声嘶力竭,脸庞扭曲,摔下围墙,被彭长荣踢飞弯刀。
郭弘磊怒火中烧,当胸一脚,把刘旺踹进了贼堆里。
这时,姜玉姝推开窗,头晕脑胀。她扶着窗棂,气愤道:“果真是进贼了!我刚才正想喊,你们就出手了。幸亏你们在家,要不然、要不然——“她忽然一阵剧烈胸闷,眼前发黑,虚软滑倒在地,耳朵里嗡嗡响,隐约听见翠梅等人在拍门,却提不起力气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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