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君见证了这一切,咬碎牙齿尖叫道:“慕容秋!”
“行刑——”
慕容秋大喊的同时,聂广举起了手里的长刀,毫不犹豫的砍断了那系着斜斧的绳子,梆的一声,那物从九尺高的位置猛地下落!
那斜斧很锋利,劈开冷空气,直逼江淮脖颈!
她猛抽一口凉气,浑身绷如弓弦!
那一刻,万籁俱静,紧闭眼睛时,有无数残影自脑海中闪现,也有无数声音响起,却在下一秒恢复黑寂,风声似水流一般拂过耳畔,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停跳在半空,逼得浑身血管都在悄然缩紧!
江淮脸上的血色,在那千钧一发间,彻底消退。
此命!
休矣!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须臾,也可能是亘古,意料之中的死亡并没有如约般降临,江淮微微张嘴,嗓间费力碾磨出一丝沙哑。
大量的冷气拼命灌进胃里,因着太过害怕,五脏开始疯狂的抽搐,她被那疼痛牵扯的睁开双眼,睫毛像是久合的帘子,一瞬间不认识人间。
眼前的缥缈散去,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血管里的红液也像是开闸放洪一般,尽情奔腾在体内,她望着周遭,周遭望着她。
众百姓皆惊恐万状,和她一样说不出话来。
花君也是,跌坐在地上瞠目结舌。
一切都凝固在风里。
江淮艰难的抬起头,环视四周,她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江璟,也看见了慕容清,他们也一样惊愕万分,却是猛刹在原地。
蓦然,有一滴红血被风吹在脸上。
当那滚热的液体和她冰冷的肌肤相接,好像触动了开关,江淮的感官意识逐渐恢复,耳边风声加大,她听到衣袂狂猎的声音。
心乱如麻的转过头去,视线往上,她瞳孔聚缩!
那斜斧停住。
停在了一人的肩上。
宁容左自御景殿得了消息,发了疯似的往此处赶,本以为郭染来得及,却难料慕容秋的抗旨不遵,非要了江淮的命不可!
间不容发之际,他来不及思考。
冷雪落在他的发上,冷风刮着他的伤口,他虽然尽力扶着,却还是被那斜斧砍进左肩头一寸深,鲜血泉涌,染红了他的黑色雀袍。
有人在那红雀展翅中重生。
悄然间,雪停了。
宁容左缓缓的抬起头,那融了万里山河的好模样映入视线,一对黑邃的眸子里泛出熹光,苍白的嘴唇轻勾,笑容清寡却绝美。
“你回来了。”
他声音极其轻微的说道。
“等你好久了。”
第181章 拥
“等你好久了。”
五个字轻轻出口,就见宁容左眉间一皱,把嵌在伤口里的斜斧给拔了出来,利落的摔在一旁,好在没有伤到骨头,只是血流不止。
他随手捂了一下流血处,轻嘶出声,俯身解开绑着江淮双手的粗绳,瞧着那肌肤上磨出来的青紫淤痕,心疼的小声道:“我来晚了,瞧你跪在这里,可是心疼死我了,疼不疼啊?”
江淮被松了绑,费力的拄着那木枕起身,瞧着面前仅仅一步之遥的宁容左,那美轮美奂的眉眼笑在稀薄的冷风后,和四年前一样。
“怎么了?”他道,“我问你疼不疼啊?”
江淮轻眨双眼,意识在那一瞬间空白,猛地搂住他的身子。
“你傻不傻啊。”
她咬牙道。
宁容左一愣,随即淡笑的回搂住她,低低道:“没事就好。”再抬眼,声音高而严厉,“皇上旨意!江淮既有丹书铁券在身!依照上面所言‘恕一死,免刑法’,着!赦免私刑!即刻入宫!”
一旁的慕容秋见势,虽然面色无异,但眼底的风浪却狂涌,负手冷笑:“太子殿下还真是情深义重,不惜代价啊。”
宁容左闻言,眼冷如冰:“慕容秋,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下下令斩杀君幸,今日之债,我必要你还。”
回头看着被他一把推开,到现在还处于懵愣状态下的聂广。
“还有你,本王记住你了。”
慕容秋至此,面无表情,江淮没死,这居然让他的心头安稳下来,要是真死了那才叫奇怪呢。
他瞥眼断头台下。
慕容清孤立在冷风中,望着台上两人,眼中的落寞不言而喻,几秒后拨开旁人,转瞬间消失在人群中,再不见踪影。
宁容左眼底一深,搂着江淮的手愈发用力,得意一笑。
跟我争。
谁都不能跟我争。
皇城,浴堂殿。
秦戚入内,小声道:“太后,皇上,御侍二小姐来了。”
太后坐在软榻上,拄额没有言语。
一旁的皇帝看了她一眼,面色垂冷:“传她进来。”
秦戚应声,转眼间带江淮上殿。
这里一切装潢如旧,但在江淮迈过门槛的那一刻,却觉得这四年恍若四生四世,再来请安问好,心境早已不同。
她行云流水的跪在殿中央,低头道:“给太后和皇上请安。”
皇帝看着她,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说来也奇了,他颠簸了整整四年都没能落下的心,竟在见到她的一瞬间,平稳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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