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儿也在旁道:“可不管是大人下的令,还是别人做的手脚,这庆王一死,韩昭仪必定以为是大人做的,还会让皇上生疑,从前都是小事,可这次关乎于皇嗣,皇上必定不会轻易绕过大人的。”
书桐也道:“这丫头说得对,庆王到底是病死还是他杀都不重要,要紧的是皇帝会以为是大人下的手,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无妨。”太后到底在深宫倾轧了多年,极其沉稳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就算皇上怀疑也没有用,你且放心吧。”
江淮点头,旋即又不甘心道:“若真是他杀,那又是谁呢?”
“还能是谁。”
玫儿不快道:“必是手握皇储之人,怕是长欢公主,亦或是太子殿下,他现在同您不合,落井下石也不是不可能。”
江淮对于她的心直口快并没有责怪,倒是太后淡淡道:“这个丫头比那个山茶聪明,但是祸向来从口出,君幸你要细细管教。”
江淮平静垂眸:“玫儿。”
那人忙跪下请罪道:“奴婢知罪,还请太后不要责备大人。”犹豫了几秒又道,“只是还有一事,崔太医托奴婢转告。”
“你说。”
“崔太医说,昨天傍晚木棠居的荣婕妤突感不适,经诊脉后崔太医发现她有喜了,只是荣婕妤谨慎,叫她不要张扬,想要等到胎像稳固些再告诉皇上。”
太后眼中一闪不快:“冯若仪有喜了?”
“是。”玫儿道,“崔太医不敢隐瞒,便托奴婢来告诉太后,想问问荣婕妤这一胎要怎么办?”
太后态度冷淡:“拿掉。”
简短有力的两个字,使得另外三人同时侧目。
江淮蹙眉道:“太后?”
太后解释道:“这个冯若仪头脑蠢钝为人轻狂,哀家死搭眼儿看不上她,也不知皇帝喜欢她哪一点。”用力放下茶杯,“有了孩子还不知道要如此放肆呢,也会让韩昭仪再心生歪念,当年她杀了柳归映夺庆王抚养,谁知会不会故技重施。”
书桐也附和道:“正是,那荣婕妤也不是省油的灯,有了孩子要是公主还好,若生皇子,必定对储位有所图。”
江淮淡淡道:“可幼子无辜,更何况他还那么小,就算生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威胁,太后不放心的话,大可把孩子放到自己的身边悉心抚养,或是交给长姐,和誉王做个伴也行。”
太后似笑非笑:“哀家看,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又蓦地敛回笑容,“那就按你说的做,叫崔玥好好养着她的胎。”
玫儿应声:“是。”
“你得记住了。”太后又意味深长道,“是养着她的胎。”
玫儿把身子伏的更深:“奴婢记住了。”
太后这才点头,轻呼了口气:“不管怎么说,没了庆王,韩昭仪便能消停一段时日了,从前竟不知这蹄子也有这野心。”
庆王死后,皇帝追封其为广亲王,葬在了东泰陵,丧仪办置的不怎么隆重但也算不上潦草,看来还是在生那篇文章的气。
而本以为夏季多雨的日子过去了,谁知在丧仪的两天后卷土重来。
韩昭仪站在随安堂的廊下,脸色和唇色苍白,视线透过那雨水连成的水晶珠帘,看向冒雨赶回来的小遥。
那人扫了扫身上的水,从怀里仔细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娘娘,东西弄来了,您看看。”
韩昭仪眼底有着痛哭的红和熬夜的乌青,接过那纸包打开来,瞧着里面的药渣子,用护甲拨了拨:“确定是这个?”
她近来哭的太多,嗓音哑的厉害。
小遥谨慎道:“是这个,广亲王生病后的三天内,一直都在喝崔太医开的这剂药方,这是崔小溪刚扔出来的。”想要拿那个纸包,“奴婢这就托人出宫看看这个药方有没有问题。”
“不必了。”
韩昭仪脸色铁青,从那药渣里面捏起一根褐色小枝来,再认清楚之后脖颈和脑门的青筋一起鼓起来:“我知道了。”递给小遥,“收好。”
说罢,她呼了口憋了数日的气。
江淮,你杀了本宫的儿子,就要再赔本宫一个。
第17章 黄藤根
翌日清早,江昭良正在灼华宫里和誉王吃早膳,天槐从外面走进来通禀道:“贤妃娘娘,德妃和昭仪娘娘来了。”
江昭良闻言起身,瞧见秦德妃和韩昭仪走了进来,一通行礼问安后迎进殿里,秦德妃笑道:“妹妹才用早膳啊。”
江昭良坐下,淡淡道:“容岐贪睡,所以用的晚些。”
誉王也恭敬的问好。
韩昭仪露出一抹憔悴的笑意,摸了摸誉王的胳膊,眼底尽是为人母的不舍和苦笑:“容岐最懂事了,惠母妃最疼你了。”
江昭良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广亲王走了,逝者已逝,昭仪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你还年轻,孩子总会有的。”
韩昭仪悄然落泪,用帕子轻轻拭去:“多谢贤妃吉言,但是臣妾这些日子太过悲痛伤身,怕是扰了皇上,再也不想见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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