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皇帝做的孽啊。
她想着,撩开马车的帘子,刚想扶花君上去,就见一旁的车夫瞪眼兴奋的指着不远处:“郡主!郡主您看!谁回来了!”
慧珠不快道:“你喊什么?”
车夫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是十三爷回来了!”
花君闻言,踩小木凳的左脚一顿,随后猛然向右边看去。
不远处的官道上,静静的站着一人,近四年未见,宁修的身形好像又清瘦了许多,可唯独不变的,是他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和那双眼眸里清澈的光芒,适宜轻笑,他淡淡道:“君儿,我回来了。”
慧珠双眼瞪大,早听说皇帝下令让宁修回京,可这都许多天了也没个消息,还以为是途中出事了:“十三爷!”
花君最是愣住,她神色有些迷茫的下了木凳,瞧着那朝思暮想的人就在对面数米处,一时间还以为是忧思太过的幻觉。
“宁修?”
她眉眼慌乱,不可思议的轻唤道。
生怕来一阵风,将那人带走。
而宁修见她如此,最是心疼,竟不知这四年的权术生活将花君生生的剥皮抽骨,换成了另一副惊艳却陌生的模样。
花君素来喜欢海棠粉,如今却换成了芍药红的抹胸襦裙,入秋天气转凉,她却不自知,玉白的脖颈和锁骨外露着,又坠红珠为饰,悬在细微沟壑之上,发髻高挽,玲琅满头,妆容也愈发浓艳,可那眉眼再怎么飞扬高挑,也无法掩饰她骨子里的那份寂寞。
何必故作风流。
天然去雕饰才是最好。
想着,宁修的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根本无法想象若是江淮没有从广邳回来,而自己又被困新远,花君接下来的生活。
她这朵海棠花,是要捧在手心里疼的。
不是来用浊世蹂躏的。
而慧珠见这两人谁也不动,心里是又气又急,把花君往前推了推,催促道:“郡主,您还愣着做什么,十三爷回来了!”
花君这才回过神来,垂眸走过去,有些生疏的行礼道:“恭月给十三王爷请安,竟不知道王爷已经……”
话没说完,她受力扑入一双温暖的臂弯中。
宁修将她搂在怀里,也不怕别人看见,他抚着花君颤抖的背,眼眶微微泛红,是四年的深切思念:“若是江淮不告诉我,你这丫头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花君拽着宁修的衣角,抬眼迷茫道:“你说什么?”
宁修眼神温柔似水:“江淮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你不必再瞒着我了。”伸手抚上她的发髻,取下那个金簪,流云般的鬓发瞬间倾泻在脸侧,“你再也不必如此了。”
花君只觉得头上一轻,随即视线泛出朦胧来,一时间恍若做了一个冗长的大梦,初醒时的心慌犹在,只忽然破涕为笑。
宁修淡笑道:“怎么了?”
花君摇了摇头,她看着深情款款的宁修,忽然抬起手背把唇上的红脂粗鲁的蹭下去,嘟囔道:“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个味道。”
宁修蹙眉:“小心伤了嘴唇”
花君重新将他搂住,泪珠悄然滑落:“我害怕。”
宁修知道她在怕什么,只坚定的安抚道:“有我在,不必怕。”
花君点了点头,咕哝道:“这么多年,君幸难得做了一件好事。”
宁修失笑,将她抱得紧紧的。
再也不想看见你浑身是倒刺的样子,那样的坚强,最让人心疼了。
信州督府里,江淮喝着那沏来的劣茶,许是气候原因,她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遂懒懒的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个成王怎么还没到。
她都在信州待了整整半个月了。
“大人,长安来信了。”
齐夺走进来,将密封的信交给江淮,那人接过打开一看,登时松了口气:“是恭月郡主写的,是十三王爷平安回京了。”视线往下,猛然站了起来,兴奋道,“还有我嫂嫂!”
齐夺被她吓了一跳:“文修公主怎么了?”
江淮高兴的满脸通红:“我嫂嫂有喜了。”
齐夺这才放下心来,不满道:“大人,您怎么一惊一乍的!”
江淮美滋滋的说道:“我们江家又要添新人了。”将信仔仔细细的收好,如今江昭良和苏绾同时有孕,她自是归心似箭,“这都几日了,皇上不是说派成王过来吗?怎么还没到?”
齐夺这才道:“对了大人,方才忘和您说了,不久前来人传信,说成王殿下途中病倒了,沙船慢行,这才耽搁了。”
“病倒了?”
江淮凌眉倒竖,旋即冷笑道:“真是没用。”
齐夺又自言自语道:“只是,就算慢行也该到了啊。”
江淮拿起那茶又喝了一口,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若是能挨到这信州再医治也不迟,就怕半路停靠,这可就没完没了。”
齐夺笑道:“估计也就是坐不惯船,身子不舒服罢了,成王素来不出远门,这次又是常年不能回长安,怕是这才病倒了。”
江淮冷哼:“但愿吧,还不知道长欢要急成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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