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停了一下,这才大口大口的咀嚼吃了。
待他吃完,江淮递了一杯水给他,问道:“殿下觉得味道如何?”
齐王方才有些囫囵吞枣的意思,这会儿喝了水顺了喉,点头道:“好吃,这御膳房的手艺果真不错,是本王生平吃过最好吃的云片糕。”
谁知江淮突然道:“这不是云片糕,这是玉带糕。”停了停,“许是玫儿慌手慌脚的就拿错了。”
齐王一怔,眉头缓缓皱了起来:“是了,可能这两样糕点太像了。”
江淮却道:“即便外形像,味道也是不一样的吧,殿下没尝出来?”
齐王睫毛微颤,一时没有回答,只道:“罢了,药也送了,点心也吃了,本王就不在这里多留了。”说完,拂袖离开。
待齐王离开,玫儿不解道:“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而江淮盯着齐王消失的方向,面无表情道:“自打知道你用倒流香的那一刻起,我就一清二楚了,你就装吧,我看你到底能装到什么时候。”她恨不得咬碎牙齿,“贺子沉。”
玫儿闻言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却没有开口。
而后这些日子江淮没有回侯府,连朝会也无心去上,只是有些大事小情,还是要桂笙过来询问她的意见,江淮的其余精力,都在寻找江檀一事上。
一想到自己的侄女在外生死不明,她便寝食难安,本想着找沉香来问问,这是否是他当日所言的一劫,但那人来去难定,实在是找不到踪影。
这一来二去,已是秋末了。
御景殿传来消息,太后也病倒了,就在这一两年了。
而江淮听到此消息,谋划的更加捉急,她的身子本就是油灯枯尽,但她临死前准备安顿好一切,遂又是没日没夜的劳心伤神,神色便愈发憔悴,使得崔玥每日出入上御司要不下三次。
这一日午后,崔玥过来给她看脉,照例劝阻道:“还是老样子,只是我不得不再劝你一句,若想多活几天还是歇一歇吧,你这身子真的不行了。”
江淮的眼底有着大片疲累的乌青,嘴唇毫无血色,瞳孔也熬得通红,但比这更红的,是她如今的衣着裙袍,虽然依旧是黑底红花罩灰纱,但那大片的嫣红如血的梅花颜色,倒是比从前的长欢更显艳丽。
崔玥收回脉枕,淡淡道:“你最近怎么穿的这么艳啊,这梅花红的吓人。”伸手去她的袖子上摸了摸,“我记得你从前不喜欢穿红的啊。”
江淮疲惫,脱口而出道:“红什么,这不过是彤色而已。”
崔玥闻言,面色悄然谨慎起来,把手收了回来:“君幸,这不是彤色,这是比大红还要刺眼的石榴红,你”停了停,“你不会是”
江淮反应过来,搪塞道:“石榴红就石榴红,哪来那么多废话。”
崔玥皱眉道:“君幸,你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江淮转过头去,不耐烦的用手指点着桌子:“诊完脉就回去吧。”
崔玥却摇了摇头,紧追不舍道:“回去什么!”起身逼问道,“你告诉我!你的眼睛现在是不是分辨不出颜色了!是不是!”
江淮猛地闭眼,复又抬眸,沉默片刻才无可奈何道:“不错,我现在对颜色已经不敏感了,甚至有时候看东西会一片黑白无色。”
崔玥听到这话,心酸的垂下头去:“是了,你体内如今的尸寒之毒越来越厉害了,这眼睛怕是到最后,也要恢复失明的状态了。”
江淮淡淡道:“那我把眼睛还回去,老天爷可否把身子还给我?”
崔玥眼眶悄然泛红:“都什么节骨眼儿了,你还有心思说这话。”
江淮怅然苦笑:“不说这话,难道要哭给你看吗?”
崔玥没有回答,只扶额落泪。
江淮听着她那细微的抽噎声,无言的握住她的手:“好了。”
崔玥负气的甩开。
江淮再次苦笑。
“大人不好了!出事了!”
玫儿发了疯似的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涕泪纵横道:“侯府派人传了消息!说老夫人要不行了!”
江淮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玫儿哭喊道:“老夫人怕是要过身了!”
江淮犹如被巨石拍中,身形狠狠的趔趄向后,随即双眼漫红,不发一言的走了出去,那样子看得人心惊胆战,仿佛一路踏血前行。
玫儿哭的不行,转头对崔玥道:“崔太医,照顾好我们家大人。”
崔玥一泪未干又落一泪,只酸楚的点了点头:“我知道。”
一路不肯停歇的赶回侯府,迎面是府内一众仆人的泪意盈盈,江淮愤怒的叫他们别哭了,再闯入慈心居卧房,瞧见了多日未见的慕容葏。
那人消瘦的厉害,整个人耗如枯柴,气息奄奄。
绿真跪在床边泣不成声,瞧见她进来,轻轻对慕容葏道:“老夫人御令大人回来看您了,大人回来了啊。”
那人闻言,费力的抬起眼皮,斜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江淮:“出去。”
江淮充耳不闻,只叫所有人都出去,然后利落的跪在床边,垂眸着自己衣摆上的梅花图案:“母亲,是女儿不孝,女儿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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