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成王丝毫不领情,并且不顾姐弟情谊,当面拆穿她的心思,道:“拥我为储,是拥姐姐为储吧。”
长欢面色不变,语气轻巧:“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当皇帝还好的事吗?”
“那仅仅是之于姐姐。”成王转过身,道,“我不这么认为。”
“那你想做什么?念一辈子的经,然后出家?”
成王没有回答,而是又跪回了那个蒲团之上,继续念着佛经。
长欢盯着他单薄的背影,微扬下巴,再次露出那种世人没有的高姿态,她身为一国长公主,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般傲气,自是他人求不来的。
“你不当,姐姐当。”
成王闻言,敲木鱼的手停在半空中,呢喃道:“人生八苦,依我看,还是求不得最痛,放不下苦。”
长欢转身的动作一顿,侧眼看他:“若是放不下,而非要求呢?”
成王平静道:“人生便会有诸多痛苦。”
“为何?”
“只因不识自我。”
“如何破?”
“人处荆棘中,不动便不刺。”
“怎么说?”
“帝位于皇室中人,如火中粟,刀刃蜜,取之烧手,舔之伤舌。”
“取了,舔了,却还是坐上了帝位呢?”
“自古以来,有得就有舍,既然得了帝位,就要舍弃双手,舍去舌头,皇权难抓,有苦难言。”
长欢心有些沉闷,却又听成王道:“少欲,则少烦,姐姐,这帝位注定不是你的,便是巧取豪夺在手,也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故弄玄虚。”长欢皱眉,拂袖而去。
成王听到那重重的关门声,轻轻一叹:“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片刻,空荡的殿内,再次响起那敲击木鱼的声音。
一声,接着一声。
第215章 出发
清晨江浪拍涌到岸边的风,总是异常的凉。
沙船靠岸,骆礼维和骆宛竹已经上了甲板候着,长安距离洮州不远不近,但若是走旱路要两天的日程,水路当晚就能到。
慕容葏执意要送江淮去码头,但她却拒绝了,在大汤,若是要送行,就必是远行,她还想早点回来呢,遂一通推拒后,自己连流霜也不带,一人走了。
此次出行,随行的还有皇城十六卫之一,真龙卫。
真龙卫是专门负责御前安全的军队,皇帝把自己的侍卫如此派遣出去,也算是明面昭示对江淮的重视。
码头上,真龙卫的首领——孟满亲自接过江淮的行礼,不过是个小包裹,挥手叫人带过去放好,随即伸出手:“大人。”
江淮握住他的手臂,踩着码头木板的脚刚刚抬起,方要发力,忽然听到身后有喊声传来:“大人——”
是修仁的声音。
当然,他不可能一个人来。
江淮目光一沉,没有回头,倒是孟满连忙松开手,对着伫立在不远处的男子拱手行礼道:“属下见过明王殿下。”
船舱里的父女两人听到孟满的话,对视一眼,连忙就要出去。
江淮却伸手拦住他们,摇摇头:“我过去。”
骆礼维看着她的眼神颇有些意味,随即拽住骆宛竹,又不紧不慢的坐了回去。
江淮转身,码头对面的百姓不多,那人散发出的气质拢在其中,犹如尘沙中的耀眼宝珠,极容易分辨出来。
她叫孟满等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去,拱手道:“见过明王殿下。”
说着,抬头。
宁容左在如此天气下也只穿了一件藏青色的衣袍,腰间那条杀出身型的玉带紧勒着,看上去好像又瘦了些,脸色也憔悴的厉害,眼底有着稀薄的乌青,一双眸子此刻像是掩在浮云后的曜石,飘散不定,但看向面前人时,那视线再次汇聚在一起,认真的投到她的脸上。
“要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他道。
江淮看着他,眼神多少有些不解和不耐烦。
明明是这人以白帕相赠,自己先提出来分手的,现在却又拿出这样不清不楚的态度来纠缠,遂冷冷道:“殿下找我做什么?”
宁容左眸光一暗,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冷漠,动了动唇瓣:“我……来……送送你。”
江淮淡淡答道:“江淮福薄,殿下还是快请回吧,这天气严寒,小心伤了贵体。”
说着,转身要离开。
手腕,却被他死死的攥住。
“等下。”宁容左道,“这个给你。”
江淮转过身来,瞧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红绳拧的平安结,上面还挂了一个小巧的铃铛,直接递给自己:“戴上这个。”
“这是什么?”她没接,目光清冷。
宁容左从她宽大的袖口里捉住那只左手来,一边帮她戴一边道:“这是我五年前在渝州的大宁寺的时候,和那里的方丈学来的,出门在外,戴上这个平安结就能保平安,尤其是你还要出江。”
江淮心里五味杂陈,垂眸道:“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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