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满等一行人也不安的咽了咽口水。
骆礼维同样蹙了蹙眉,但却是在意料之中,接受了。
满门抄斩,却只留他一个人。
这种不伤皮肉,直击人内心的惩罚,真的是比死亡高级得多。
常密听完,浑身的生机都被抽走,颓唐的看向自己的一众妻妾儿女――她们瑟缩在一起,听到了自己的命运走向,知道已经是不可扭转的结果,都绝望的抱头痛哭。
那些堆积起来的眼泪,不住灌耳的哀嚎丝毫没有让江淮动一分一毫的恻隐之心,她命孟满将常宅所有的主子,仆人,全都抓到当院,挨个绑好。
北堂是刽子手出身,砍头比吃饭还寻常,她举着手里的长剑,面色冷如冬霜。
孟满有些为难道:“大人,您这是要现在行刑吗?”
江淮想了想,还是下令把他们常宅上下一百二十七口人,全部押至当街的断头刑台上。
洮州的坊市,从未如此人群汹涌。
常密被绑的动也不能动,就那样躺倒在刑台下,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妾室,女儿,儿子,一个个的被按在刑台上跪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腥红的眸子疼的脑仁发麻。
他呜咽着:“是我……对不住你们。”
刑台上的孩子们分不清事态,一个劲儿的哭喊着爹爹。
孟满看其中有一对龙凤胎连五岁都不到,隐约生出一丝怜悯来,悄声对江淮道:“大人,就不能……留两个吗?”
江淮斜睨着他:“留?为什么留?留着以后来找我报仇吗?”
孟满被噎了一下,不敢再言语。
台上,周汶将常密家眷的处罚大声朗读,台下,无数百姓惊愕无言。
他们不是惊愕常密的罪行,而是对于这突然而来的事情感到不可思议。
一州刺史,在某一天,突然就要被抄斩全家。
期间,一点风声都没有。
当真是晴天霹雳。
“行刑!”
台上的刽子手换成了洮州官衙的人,是个七尺壮汉,他显然也是从业多年,心硬的和石头一样,不管刀下的人是否真的有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还是空被连累,不谙世事的幼儿。
他站在台上,笼罩在漆黑的夜里,就像是索命的活阎罗。
刀起刀落,丝毫不犹豫。
随着周遭百姓的尖叫,那大大小小的人头就像是熟透了的西瓜,纷纷滚落在地,鲜血从台上留到台下,几乎快给常密洗了澡。
他疯狂的扭动着身子,声音有些疯癫,受了刺激,精神彻底沦陷。
随即,被带走了。
去往北疆阳城的路上,亦或是余生,他都完了。
骆礼维听着周围百姓的嘈杂声,转头看着不为所动的江淮,心下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杀她,反而利用她去讨好明王,想了想,笑道:“大人,既然这边事情处理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启程?”
江淮咬了咬嘴唇上的死皮:“那得看看,新的洮州刺史什么时候从中央调来,不急,反正死人又跑不了。”
第228章 无瑕
洮州大戏园。
后台,顾无瑕擦了方才台上留下的眼泪,脱下戏服,摘去头饰,开始缓缓卸妆,沾了热水的白帕子一点点的蹭着,倒不至于在寒冬腊月皴裂了肌肤。
她是中原第一位女旦,嗓子好,身段也好,名震九江七山,加之性子孤傲,所以素日除了顾班主和顾木香,没几个敢上前说话的,就算是挤死,也得腾出个空地来给她。
嘈乱的响动中,有一道脚步声异常清晰,接踵而至的则是一道更为清冷的说话音。
“那日多谢姑娘相救。”
江淮站在她的身后,一双锋利的眼睛紧咬着铜镜中的顾无瑕。
她的妆容只卸了一半。
半边素面,半边浓妆。
正如人生两面,台上和台下。
顾无瑕缓缓站起,转过身恭敬的行了个膝礼:“民女见过御侍大人。”
江淮抬眼,淡淡道:“免。”
顾无瑕又转身坐下,继续着方才的事情,道:“不过是传了个话,大人不必如此客气。”
江淮眼珠黝黑,轻泛光泽:“不过是传了个话?姑娘不知,就是这句话,救我了一命啊。”
“是吗?”
顾无瑕抹去最后一道口红,随意的将手帕掷在一旁:“既如此,只当是无瑕报答大人的捧场之情,不做别的。”
江淮抿唇,停了停,又道:“我这人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你想要什么,或者是顾家班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顾无瑕淡漠一笑,犹如初夏悄然开绽的茉莉花,洁净而独立,她解开领口的扣子,往后轻掀,露出大片的雪白玉背来,骨骼灵巧,双肩圆润,只留了一件湖蓝色的肚兜,那两根细带从纤瘦的腰肢前绕出,系着一个灵巧的结扣。
江淮微微蹙眉,下意识的侧个身子挡住她。
但不知道的是,后台数十人,没一个敢把视线投过去,或是贪婪一刻。
“我什么都不缺,大人若真的想还人情,就去找我师父问问吧。”顾无瑕拿起一旁的备好的便衣来穿好,淡淡道,“其实大人不必如此,您狠狠的处置了董淳,也算是替我们顾家班出了口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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