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盛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蓝黑相间的袍子,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顺便正了正佩剑的位置:“某就说嘛,怎么这么巧,某要从偏门敲门拜访,你们却已经都在这里了,原是因为一只丑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诸位未卜先知呢。”
说罢,气势逼人的向前一步:“既然来都来了,陈太公您看,某也是诚心诚意,不知能否请某喝杯茶,润润干喉。”
陈同看着眼前的瘟神,恨不得一拐杖捅死他,这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拜访自己,还带着这么多的狰狞待发的亲卫。
心中叹气,有类似绝望的情绪在胸口郁结成林。
看来自己想要逃路去大秦的事情,已经暴露了,但他最害怕的并不是来势汹汹的袁盛,而是袁盛到底是谁指使而来的。
若是旁人,还有法子可解,
若是皇帝,那么当真是死路一条了。
而袁盛已经等不及他开口,先行迈腿过门槛,逼得陈同不得不脸色铁青的后腿,然后笑吟吟的叫亲卫在外面等着。
童氏知道袁盛来者不善,只得接道:“侯爷请吧。”回头对一脸难堪的老管家交代道,“去前厅备茶吧,挑最贵最好的来。”
袁盛摆手:“夫人客气了,随便的绿茶解解渴就好。”
童氏点头,又催促了一声,那老管家才为难的去了前厅,而陈同愤怒的震了震袖,腿脚还算利落的跟在后面。
袁盛干脆装糊涂到底:“陈太公这是?”
童氏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虽然年近甲子,但看上去仿佛刚过而立之年,保养的极好:“是早上的时候,他听说小侄女在大秦那边的生意出了点问题,这不是嘛,正生气呢。”
袁盛挑眉:“那看来,某来得不是时候了。”
“侯爷可千万别放在心上。”童氏伸手,“叫你的亲卫也进来歇一歇脚吧,总在外面站着,让人看见了也不好解释。”
袁盛本想拒绝,但架不住童氏的再三说服,只得同意那十几位亲卫入府,由下人带去后院休憩去了。
等到了前院客厅的时候,袁盛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阔步走过去盘腿坐在那软席上,唏嘘道:“太公这府上还真是与众不同。”
陈同坐在对面,也不接袁盛递来的绿茶,只冷冷道:“侯爷茶也喝完了,老夫也没什么要说的,慢走不送。”
袁盛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太公有急事?”
陈同脸上的肌肉都变得僵硬,摇了摇头。
袁盛则得寸进尺道:“既然没有,那某多留些时辰怕也无妨。”抿了一口那苦涩的绿茶,“太公可信命?”
陈同不解:“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袁盛不怀好意的笑道:“没什么,只是某的一名亲卫,前些日子老娘辞世了,方才在路上说起来,才叫人各有命。”
陈同拿起绿茶,语气极其淡漠:“老夫不信命。”
袁盛笑道:“这倒是少见。”
陈同不紧不慢道:“人生于世,当以坦荡立于世,老夫不敢评断旁人,但老夫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敢说上不愧于天,下不愧于地。”
袁盛拱了拱手:“太公果然是大贤。”
陈同暗讽道:“既然说到这里,敢问侯爷信命吗?”
“某不才,生平最信天命。”
袁盛笑出声来:“知天命,天命难违。”
说罢,将茶盖子放好,将上面沾着的绿叶掐在指尖搓揉:“只是我在汾南的时候,看到过很多很多事情,发现有些人总是不自量力,想要逆天而行,殊不知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陈同闻听此言,更加坚定了心中的想法,这个心如毒蝎的袁盛果然是来杀自己的,遂冷淡回应道:“我不信命。”
袁盛轻笑无言,瞧见童氏从旁边走过来,先是对他笑了笑,然后俯身对陈同说道:“老爷,咱们在城南封地收来的粮食已经送来了。”
陈同眼底暗暗泛光,回头看着童氏。
那人淡笑道:“老爷还是过来看看吧。”转头和袁盛解释,“侯爷见谅,老身不识字,往年都是我们家老爷给过账,不如侯爷等等,要不然耽搁下去,天黑了,那些送粮的不好回去。”
袁盛丝毫不介意,伸了伸手:“太公不必管某,正事要紧。”瞥眼看着轻笑的童氏,“听说今年顶数城南那边的耕地收成最好。”
童氏点头:“是,比去年整整多了三百余石呢。”
陈同由她扶起来,面色不快的训斥道:“就不能读读书习习字,连年都要老夫亲自去对账,看老夫死了,你怎么办。”
童氏皱眉,扶着他往后院走:“胡说什么,糟老头子。”
俨然一对老夫老妻的日常模样。
只是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童氏将陈同的手攥得极紧,是成亲半辈子以来,攥的最紧的一次。
袁盛还坐在原地喝茶,目光深远冰冷。
大抵是一刻钟后,童氏从后院走了回来,不过陈同却没有和她一起回来,那人索性坐在袁盛对面,道:“侯爷再等等。”
袁盛垂眸桌上早就凉掉的绿茶,清淡点头:“看来今年的粮,收的是有点儿多。”抬头又道,“太公很忙啊。”
52书库推荐浏览: 秦晾晾 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