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英看着她,思绪有些飘飞。
想起小时候她同自己最好,两人都是形影不离的;后来长大了,她总是念着她嫡亲的师兄厉莫从,什么事都想着那人,待他也不如从前亲近;他没想到她有一日还能忘了从前的事,更没想到竟忘了那厉莫从,他似乎找回了从前陪在她身边的安心,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半路杀出来一个韩烺......
“阿真姐,以后别提那个老男人了,好不好?”
裴真顿了一下,又笑了笑,道:“只要你不提,我自然不提的。”
未英听了一阵大喜,连声道好,“我再也不提他了,等交了任务,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反正再也不会见了!”
未英眉飞色舞,他并不知道京城的那位要被人抛在脑后的人,连打了两个喷嚏,心头莫名一阵不安和烦躁,又修书一封,快马加鞭地往南边传来了。
沿江而下,傍晚时分,一行人就到了九江。
冷名楼隐于九江沿江的蕊凉湖旁的庐山延脉中,下船行至蕊凉湖畔白蕊村,村头酒家便是冷名楼的接应。
他们到那酒家是天色已晚,接应他们的杜氏兄妹二人,招呼几人往村中宿下,说了提前五日,另几人便已到了,另说了今晚往楼里通报,明日一早便可得了消息。
裴真放下心来。
杜氏兄妹找给他们的院子,是村子边缘临近鱼塘的竹舍。竹舍一面临水,三面是田,一条小道蜿蜒而至,南边群山隐隐,向北远眺,可见碧波。
执行甲级任务返回的人,才有资格入住这间村中景致最佳的竹舍。
哑巧、木原和未英不停地打量这竹舍小院,裴真却禁不住想,原来她执行的,既不杀人也不越货的任务,竟是甲级任务。
小豆子在他们眼里,这么可怕么?
这么一想,她想到了京城的唐家人,也不知道唐沁醒了没有,不晓得小豆子有没有起疑。
她自然是希望永远瞒下去的,只是她也不知为何,想到他一点疑惑都没有地生活下去,这心就一缩一缩地发紧。
幸好哑巧来拉了她的手看房间,终于让她把那不适跑在了脑后。
竹舍种了两丛竹林,从外围的篱笆到院中的屋子都用竹子搭起来的,为着防潮气,将屋子搭在离地半丈的地方,一步步走上去,能听到脚踩的吱呀声。
三间屋子,裴真和哑巧住在了上房东西两侧,木原和未英分住东西厢房。晚间的饭菜杜氏兄妹专程来问了,木原和哑巧两个一通好点,只把杜氏兄妹听得张口结舌,杜家大哥抹着汗道:“木原兄弟,鸭舌实在不够凑一盘了!”
杜家小妹也为难道:“哑姑娘要的这杏仁豆腐,怕是得去九江城里买,咱们这可没有。”
这个不够,那个没有,木原和哑巧还不乐意了,木原嘟囔了几句,未英发了脾气,道:“我看京城的锦衣玉食把你们都养叼了,哪来的贵气毛病?!”
他说得一点都不错,锦衣卫指挥使小豆子,在挥霍一道上天赋异禀,倒不是说多么铺张浪费,只是爱捡些刁钻的东西吃用,连府里人都是跟着他吃得上鸭舌的。
未英说了两人一句,想说这都怪韩烺,只是突然想起来,不再提他,才赶忙闭了嘴,“差不多也就行了,阿真姐要吃的可点了?”
木原连道点了,这才见未英脸色和缓许多。
☆、第15章 是男人了
? 吃过饭,木原捧着肚子,拉着未英往竹舍外消食。
“我看阿真姐对那几道京菜挺喜欢的,那可都是我按着韩府的菜谱点的,嘿......”他喝了两杯江陵白云酿,话有点多。
未英也沾了点,少年清瘦的脸庞现出淡淡的红,闻言瞥了木原一眼,“阿真姐本就好咸口的北方吃食。”
木原嘿嘿笑,搭了未英的肩,“我知道你喜欢阿真,从小就喜欢跟在她身边,还爱对她管手管脚的,嘻嘻,我瞧得出来。”
未英被他说得脸庞更红,闷了半天,低声道:“我就怕她扔下我离开。”
是怕她离开,更害怕她跟别人去了。
至始至终只把他当作那个,只配跟在她身后的小弟。
木原捏了捏他的肩膀,又嘿了一声,“看着肩膀骨头,你都长成男人了,再不是那个小娃娃了!”他喊未英,“你不觉得你今年,个头蹿得尤其快么?再过半年就赶上我了!”
木原今年十七,个头却只是中等,而未英才十五不到。木原比量这自己和未英的头皮,未英却想着木原的话。
他再也不是只能跟在她身后的小娃娃了,是个男人了......
月色稀薄,远处的村中灯火点点,鱼塘泛着平镜般的光,竹舍的门上的避风灯照亮着脚下的路。
未英目光落到竹舍上房的窗户上,隐隐可见窗子里那熟悉的身影。
......
初夏的夜晚,竹林的沙沙声传入耳中,勾出似真似幻的梦。
梦里有这片竹林的沙沙声,有银玲般的小声,有记忆里阿姐一样的她。温暖明媚的日光模糊了周遭的视线,未英急急往声音来处寻去,竹林突然变得尤其的密,他转了三四转,笑声又出现在了他身后。
他回头看去,却见来路上的翠竹全不见了,一片清澈的池水现在他眼前,他看过去,看到池边的大石上坐着一个人,青丝向两肩披散,身上穿的轻薄如蝉翼的白衫,不知何时浸了水,紧贴在那挺直的细腰上,她慢慢回过脸来,他看到她的笑,似在招他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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