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熊。”桑挽离喃喃的唤着熊辰楷的名字,小脸上扬起浅浅的笑容,眼底却闪着泪花。
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桑父眯起眼睛,问道:“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全部回答了我满意,这事才有转圜的余地,可以吗?”
熊辰楷挺直了腰杆:“可以。”
“第一个问题。”桑父踱到chuáng畔坐下,“七年前是你打得电话给景枢,要他去接离离回家的是吗?”
“是。”
“为什么?”桑父的眼神锐利的像是能看穿一切。“你不是狠喜欢离离吗?为什么要放她走?”
“因为她一点也不想跟我在一起。”熊辰楷慢慢地说,“如果我再把她关起来的话,她会死的。”
“那又为什么在一年后才放她?”桑父看了一眼女儿,见她正紧张地看着熊辰楷,竟完全没给身为父亲的自己一眼,心里顿时对熊辰楷看得更加不慡。“这一年里难道你都没有意识到她不喜欢跟你在一起这件事吗?还是说——这些都是你的借口?”
他问的太犀利,犀利到桑挽离不满地瞥了过来。
167、真相(上)
167、真相(上)
被女儿这么一瞪,桑父顿时又生气又委屈,连带着看熊辰楷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恨不得立刻从他身上找出无数个缺点来:“你怎么不回答?我问你呢,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熊辰楷先是低了一下头,然后才答道:“不,……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喜欢我的了,但是——没有试过,总归是不肯放弃的。”他看向桑挽离,黑漆漆的眼底温暖的像是融进了无数的阳光。“直到那一次她趁着我不在的时候逃了,我才知道有些人真的没法qiáng求。其实我更想自私一点,与其装作悔过的样子放了她,还不如拼死执迷不悟的将她圈起来。那样的话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能每天看到她,我、我就是不想放她走,就是想把她一直留在身边。”
桑挽离垂下小脸没有说话,双手却在轻轻地颤抖着。
桑父窒了一下:“……那现在呢?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逃出去的,但是好不容易逃出去的你又为什么要回来?S市对你而言可能是最危险的地方难道你不知道吗?再说了,以前你知道离离不喜欢你,那么现在呢?现在你就能确定她喜欢你了?”桑挽离是他的女儿,眼光怎么可能这样差!
老人家死活不肯承认抛下最初的偏见过后,这头熊似乎也是有可取之处的,那种不顾一切的很劲儿与冲动,跟年轻时候的自己真是像透了!
“啊。”熊辰楷应了一声,眼睛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桑挽离,他低低地呢喃着:“再危险也要回来,因为她在这里。而且……就算她不喜欢我,这次回来我也是存着要把她带走的心思的,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从那黑暗的杀戮与鲜血里爬出来,为的就是再见她一面呵!可这话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道:“好不容易她现在说爱我了,我就更不可能放手了。岳父您答应我们最好,不答应的话我就是绑也会把她绑走的。”
土匪般的言论让桑父刚刚有了的那一咪咪的好感瞬间倾泻殆尽,chuī胡子瞪眼的他使劲地瞪着面前跪着的熊,恨得牙痒痒的:“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从现在开始,你最好把你以前的事qíng给我jiāo代的一清二楚,不然我是不会把女儿jiāo给你的!”死小子……看起来真是他妈的像极了他年轻时候!
这事儿有门!
熊辰楷大喜过望,连忙问:“您想知道什么?”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七年前你明明被判了死刑,而且还是我曾经的下属法官亲自审判的,再加上整个S市,哪个不卖我老桑家的面子,你一个默默无闻的搬家工人,是怎么逃出去的?是谁帮你的?这计划天衣无fèng到七年没人察觉,替代你死的那个人又是谁?!”桑父像是开了靶子的机关枪,噼里啪啦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句句戳到点子上。
黑眸眨了眨,熊辰楷先是将眼神移回来,然后才道:“我可以回答您,但是您可以为我保密吗?”
“保密?”桑父立刻拧起眉头,“如果是对国家有害,我不可能保密。”
“请岳父放心,绝对没有。”熊辰楷自然而然的又是一声“岳父”,而挑剔成xing的桑父竟然也忘了反驳他,“只是那人算是我的老师与恩人,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熊辰楷,逝者已逝,我不想再打扰他安息。”
桑父这次点了头:“你说。”
知道他一诺千金,所以熊辰楷也就全部据实以告了:“七年前我刚进牢里不久,一开始的时候总是有人来挑衅,死刑犯们被关押在一起,但也许是因为死罪的缘故,知道再也逃不了的犯人们都已经丧心病狂了。甚至连监狱长都不敢管死刑囚室的问题,我刚进去的时候也有人来揍我,一开始我不想惹事,甚至存了死了算了的心思,所以也就没还手。”
“可是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是犯了qiángjian罪进去的,而且……”他紧张地看了桑挽离一眼,有点不想说,却又不愿意撒谎。“知道我囚禁了公主近一年,里面的犯人乱七八糟,大多数都是听过岳父名头的,所以、所以他们就说了狠多污言秽语……我不爱听这个,主动滋事,慢慢地就在监狱里站稳了脚跟。”
水汪汪的眸子看向熊辰楷握紧的拳头,桑挽离咬住了下唇,即使他说得轻描淡写,她也想象得到那些话有多么下流恶毒。这头熊……不管做了什么,最终的目的永远都是为了她。
“牢里待了个奇怪的老头,大家都不知道他是谁,却没人敢动他,他也从来不和人讲话,老是一个人蹲在监狱里一动不动,狱警放风时也像是忽略了他一样。然后在我被执行死刑的前一天晚上,他突然问我想不想活下去。”
“……我原本是不想的,但是——突然想到公主,我、我真的好想再看看她啊,哪怕是一眼,第二天我也能心甘qíng愿的去死了。那个老头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跟我说,要是想见自己的女人,那就不能死。不想死的话,就要逃。”
“七年前我就是一粗人,除了力气大点没什么长处,更别说去想有什么办法能逃走了,S市是国家经济大市,别说逃了,就连出监狱门都像是天方夜谭。但那老头跟我说只要照着他的话做,一切都没问题。然后第二天行刑的前三个小时,有个自称是我朋友的人来见我,由于我是死刑犯,又正准备行刑,本来是不能跟亲属见面的,但不知那人有什么本事,居然进来了,而且——而且在他跟我隔着防弹玻璃说话的那几分锺,在场的所有狱警全都莫名其妙的站着睡着了!”
“然后那一切就跟做梦一样,那人不知道怎么跟我jiāo换了身份,我成了他,他成了我,而那个老头给了我一张纸条,说外面会有人接应我,当时太想活下去,也没有心思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逃出去后,那个代替我的人死了。我被一群奇怪的人带到了美国,他们说要我继承樵夫的位子。”
“樵夫?”桑父突然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你说那个老头是樵夫?!”
“是。”
桑父猛地眯起眼睛,“怪不得抓了他这么多年也没抓到,敢qíng他早就进了监狱了!”妈的,那在外面搜查追捕还有个鬼用!
熊辰楷看了他一眼,在他的示意下继续讲:“嗯,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樵夫是谁,他是美国地下恐怖组织的头子,jīng明狡诈的程度无人能及。我在那个组织里混了三年,才慢慢知道是因为有内鬼,樵夫一直受到国际追捕,组织里有人想杀他,却也有人忠于他,于是他才偷偷混进了监狱,可谁都不知道以一个劫匪身份他是怎么住进死刑囚室的。他在牢里蹲了十年,才选择了我作为接班人。”
169、真相(中)
169、真相(中)
“樵夫选了你做接班人?”桑父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有点不敢相信。
“是的,唯一的条件就是要我拔出组织里的毒瘤。”说到这里,熊辰楷有点忐忑不安地看了看桑挽离,见她神色并没有什么异样,才鼓起勇气继续说了下去。“他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从牢里出来了,用偷渡客的身份回到了美国,我的格斗技巧都是跟他学来的。他说我年纪大了,学不来稳扎稳打的功夫,所以教我的都是些一招毙命的很毒招式。我愿意学,他也愿意倾囊相授,这期间用了三年。”没人知道他那三年是怎么过来的,杀人与被杀,完全由不得自己控制。
“三年后我们决定动手,在最后关头樵夫选择了和背叛者同归于尽,组织进行了清洗,留下的都是忠心的人。”
“我不想再做下去了,就脱离了组织。”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桑父却深深地知道所谓的“脱离”其实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离开组织后我也不知道去哪里,那时候我什么也没有,就靠着给人打零工赚些钱,然后四处流làng,慢慢地认识了几个兄弟。期间……我又花了四年。”
“我和那几个兄弟开始正正经经地做生意,直到我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才绝对回S市来,如果再不回来的话我肯定就要疯了。七年里我每个月都派人来S市一趟,然后将公主的近况传真给我。可是只这样是不够的……我再也受不了能够看到她的照片却见不到她的人了!”
“我回到S市之后,花了些钱进入了公主所在高中做了名体育老师,然后——事qíng就是这样子了。”
他已经尽量没有把自己七年里做的事qíng说得太详细,可即使这样,他连看都没有勇气再去看桑挽离一眼。她的xing子自己再了解不过了,完全继承了桑父,嫉恶如仇,道德感极为严重,现在她知道了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坏事……
就在熊辰楷低着头沈默的时候,桑挽离动了。
她挣开了桑母的手,一步一步慢慢挪到了熊辰楷身边,柔软的小手捧起那张粗犷的脸庞,小嘴微抿着一朵微笑。
熊辰楷怔怔地擡起眼,在桑挽离眼中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两人浓qíng蜜意的模样让被晾在一旁的桑父看得极为不慡,他忍不住出声想要棒打鸳鸯:“那你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工作?”
熊辰楷刚想回答,卧室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那人还在轻轻地喘息着,似乎刚刚剧烈地奔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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