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菲缓缓的垂下了双眸,拓跋江对她们这般好,她根本就无法偿还。半晌轻咬嘴唇道:“圣上,妾身无以为报。”无以为报从她口中说出来,拓跋江下意识的拧眉,脱口道:“菲儿,你我之前无须客气,当年的事都是朕无能,害了你。
现如今朕绝对不会再让你受苦,你就安心在宫里住下。你若是真的觉得不安的话,那就替朕好好宽慰宽慰宏儿。宏儿嘴上不说,但朕知道,很多事他都憋在心里。很多时候,朕想跟他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和纳兰菲相处,就向老朋友一般,无须隐藏内心,坦荡无比。
拓跋江的眼神随后看向正在趴在床前逗着陈雪的拓跋宏,对他充满了愧疚。纳兰菲垂眸,手指缠绕着丝帕,定神道:“妾身会找个时间和殿下好好谈谈,不过妾身瞧着殿下心性善良,无须圣上操心。”前朝还有政务等着拓跋江去处理,临走前,他再三拜托纳兰菲开解拓跋宏。
拓跋宏笑着朝他挥挥手,目送他离开。纳兰菲倚在门框,有时候她曾经幻想过,要是当初她执意不肯出嫁,会不会就不是如今这般模样。虽说拓跋江留她们母女在宫里,但她内心深处告诫自己,她是有妇之夫,不能对拓跋江再抱有幻想。拓跋江是英明的一国之君,不能因为她而沾染上污名。
她留在宫里就是为了陈雪养病,再无其他。从拓跋江的眼中,对她再没有从前那般热情的眼神,有的只是愧疚和关心而已。从今以后,她也应该释怀了,当年接到先帝的赐婚圣旨,爹娘在兄长、嫂嫂的逼迫下,不得已将她送到边境成亲。连爹娘过世她都没有回来,实在不孝的很。
如今既然回来了,她就一定要珍惜这个回来的机会,将陈雪的身子养好。纳兰菲想通了,胸中舒坦多了,积压在心头的大石头瞬间就没了,整个人变得轻松无比,展露出温暖的笑容。拓跋宏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纳兰菲母女住在宫里的事瞒不住,纸包不住火,很快就如同长了翅膀的风筝,传遍整个京都。
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的都是此事,陈源城和周清幽一行人进城后,自然也听到这番流言蜚语。林青微弯身子,双手下垂,微微有些弯曲,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端正在桌前,脸上神情晦暗不明的陈源城,要换做他是陈源城。
得知他的妻女被皇帝留在宫里,也会生气,而且外面百姓传的越来越不堪。林青此刻一句劝慰的话都说不出来,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陈源城气愤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拳头紧握,手上的青筋突起,他没想到,纳兰菲居然有胆子带着陈雪一起回京都找拓跋江。
甚至还不顾一切的留在了宫里,这说明了什么,他在成亲前,就曾经听闻过她和拓跋江的关系,他们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被先帝拆散了而已。他对此事一直心中有芥蒂,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接受纳兰菲。五年多来,纳兰菲就算为他生了陈雪,他还是不愿意让她回京都来。
尤其纳兰菲的爹娘过世,他没有松口让她回京都吊唁他们二老,这件事纳兰菲一直记在心上,就算不说,他心里也有数。这次不过就是去邻省一趟,再回来纳兰菲就带着陈雪离家出走了。
“林青,你现在去进宫递给牌子。”陈源城突然出声,将屋里的平静打破了,林青愣怔一瞬,随后恭敬的弯腰:“是,小的这就去办。”拓跋江同意他回京都,既然回来了,他又将纳兰菲母女留下,他怎么都要进宫一趟?纳兰菲正在低头给拓跋江做衣裳,想着都觉得好笑,不由的弯起唇。
陈雪身上的衣裳拓跋宏瞧着很喜欢,就问纳兰菲从哪买来的,他也要去买一件。当得知衣裳是出自纳兰菲之手,拓跋宏低头沉默不语,纳兰菲不在怎么就脱口问道:“殿下,娘娘没给你做过衣裳吗?”说完她就后悔了,掐着手心,差点儿没把舌头给咬断。话既然说出,就如同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就在纳兰菲以为拓跋宏不会回答的时候,拓跋宏平静的抬头:“陈夫人,说出去你也许不相信,母后从未给我亲手做过衣裳。”因此在得知陈雪身上精致无比的衣裳是纳兰菲做的,他才会低头沉默不语,联想到周清幽,同样都是母亲,为什么就不一样呢?
陈雪和拓跋宏相处了好几日,对他很亲密了,帮他说起话来,“母亲,要不然你替殿下做一声衣裳,可好?雪儿不要母亲做衣裳了,母亲。”陈雪难得替人说话,纳兰菲当然欣然答应了,拓跋宏对陈雪的喜欢,她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欢喜的很。
宫里小主子不排斥陈雪,当然最好不过了,起初她还有些担心,现在所有的顾虑都打消了,一心一意给拓跋宏做一身衣裳。拓跋江丝毫不意外陈源城递牌子要见他,当下就让太监传旨让陈源城入宫觐见。
陈源城能听到风声,很快也传到了周清幽的耳中,她正端着茶杯喝茶,一听秦妈妈告诉她这个消息,右手一抖,手中的茶盏落在地上,茶水飞溅了一地,秦妈妈后退了两步,才没有被溅上。秦妈妈不过随口一说,的确存了试探她的意思,却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般大,不由的在心中诧异。
清脆的碎瓷片的声音将周清幽拉回来,她眼中的怒意差点儿就要遮掩不住,要爆发出来,可还是被她捏着双手克制住了。“秦妈妈,麻烦你去通报你家主子,就说我要见他。”周清幽衣袖下蜷缩的双手紧紧的攥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吴国围如此,拓跋江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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