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十九又看那人一眼,天色黑透了,压的有些脏污的雪水里,跪着一个男人,佝偻着背,瞧不出年纪,不过衣衫凌乱,蓬头垢面,看上去很是落魄。
“让他起来,带过来吧。”
“是,王妃。”
唐十九下了马车,曲天歌跟着下来。
跪着的人,很快被领了上来,借着马车上悬着的风灯,倒是看清楚了他的长相。
六七十岁的光景,脸上都是冻疮皲裂,一双眼睛浑浊疲惫,衣不蔽体,身上散着一股淡淡的臭气。
“老人家,你告御状,为何拦的是我秦王府的车辇?”
“秦王妃,老儿刚到京城不久,前几次也拦了几次官轿,但都被打骂走了,也去了京兆尹府,可他们说这件事归丰州衙门管,把我赶了出来。老儿我是实在没法子了,这几日街头巷尾一直听人所起您,都说你身份高贵,却在提刑司办事,和衙役们同吃同行没什么架子,我就想,或许,您愿意帮帮我。”
“你要告的是什么御状?”
“我要状告我们地丰州衙门官商勾结,残害百姓。”
“状纸有吗,我看看。”
她和颜悦色,老人激动不已。
“有有有。”
外头太暗,也瞧不清楚,一直没开口的曲天歌,忽然启了声:“先回府吧,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的是老头。
老人忙道:“我叫李大柱,您是王爷吧。——王爷,王妃,求求您们,帮帮我们吧,我们村里的人都快死绝了,可谁也不管啊。”
死绝了,这么惨烈。
唐十九搀起了老人:“回秦王府再说,你冷吗?”
第三卷 第四百零九章 告御状
老人衣着单薄,丰州靠海,冬暖夏凉,他想来一路进京,没想到京城会这样冷,身上的袄子破破烂烂,也只单单只有一件单薄的袄子,白天里都受不了,如今他整个人瑟瑟发抖,嘴唇青紫,一副快要冻僵了的模样。
老人忙摇头:“不冷不冷。”
唐十九看着他哆嗦的嘴皮子,心生怜悯,伸手解自己的披风。
尚未解开,就被人按住了手。
“穿着。”
说完,他竟是纡尊降贵,脱下了自己的黑色斗篷,罩在了老人肩上。
老人惶恐不已,曲天歌淡淡转身:“披着,走吧。”
老人惊慌失措,唐十九轻笑着安慰他:“我家王爷,面冷心热,你放心穿着吧,走,随我回秦王府。”
热腾腾的饭菜送上,老人饥肠辘辘,千恩万谢的拿起筷子,狼吞虎咽。
碧桃在一边看的都傻眼了:“小姐,他是谁啊?脏兮兮的,你捡来的乞丐啊?”
一听乞丐两字,老人身形一顿。
唐十九嗔了碧桃一眼:“闭嘴。——老人家,吃饱了嘛?”
“吃饱了,吃饱了,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他说着又跪倒下去。
人情冷暖啊,他两汪眼泪包在眼眶中,没忍住,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起来说话吧。”
“是,王妃。”
“说说怎么回事。”
“小人的家,在丰州织茂县海平村,我们整个村庄的人,都是以捕鱼为生的,去年秋天,忽然来了一帮官差,进村就到处抓壮丁。我们本来以为要打仗了,后来才知道,是要抓人进海皇岛的。那地方去不得啊,那地方浓雾阴霾,漩涡和暗礁到处都是,去过的人,就没有一个回来的。”
老人说到这,泣不成声:“可那是官府的命令,我两个儿子,一个刚成年的孙子,都被抓走了。九月初九那天,不管我们怎么哀求,官府强行带着他们出海了,这一去,再也没有回来了。呜呜,呜呜呜……”
老人哭的伤心,唐十九看向曲天歌:“海皇岛上有什么宝贝吗?这是朝廷下的令?”
曲天歌起身进了书房,不多会儿拿了一本地理志出来,翻开其中一页:“这就是海皇岛,几百年前,海皇岛是海盗聚集之地,海盗搜刮掳掠了大量金银珠宝,囤积在海皇岛,相传这些珠宝,堪比国库丰盈。”
“原来,是钱财做的怪,只是当年能进去,现在为什么进不去了?”
“几百年来,海皇岛附近发生过几次海底地震,形成了如今暗礁林立,难进难出的地势,加之海皇岛附近本来就常年浓雾不散,又有许多漩涡地带,想要找到正确的路进去,十分不易。”
李柱子没想到曲天歌对海皇岛如此了解,擦干眼泪频频点头:“我听我祖上说,当年海盗之所以选择海皇岛作为藏宝库,就是因为海皇岛的地势特别,漩涡众多,而且漩涡的方向位置并不固定,用于藏宝和藏身,最是安全。只是后来一场海底地震,让那个地方暗礁林立,变得彻底无路可行,困在岛上的海盗出不来,外面的海盗进不去,这几百年了,多少人贪婪海皇岛的财富,可又有多少人为此丧了命。”
第三卷 第四百一十章 不方便
“老人家,此去,他们带走了你们多少人?”
“十二个渔村,拢共三百多壮丁,这些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我们和官府讨要说法,却死的死,伤的伤,他们还派人将我们全部抓了起来,严加看管,不许这件事往丰州外透露半点消息。我是趁着他们不注意逃出来的,一路直奔京城告御状,王爷,那是三百多条人命,求您了,求您和王妃了,要替我们伸冤,替我们死去的孩子伸冤,替我们讨回公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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