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沉鱼自然记得,那是最灰暗的一段时光。
是曲天歌最灰暗的时光,也是她的。
她为了帮他,不惜委身乾王,然而,最后才发现,付出了清白之身,她却一点都没有帮上她,她被乾王骗了。
想到那个夜里,想到乾王口口声声说如果她成了他的人,他就会在皇上跟前替曲天歌说好话,想到曲天歌到的时候,她浑身伤痕白色的床单上落下象征贞洁的一抹红色,想到他痛心惊呆愤怒的模样……
很多想要忘记的事情,如同被挖破的冰窟窿里的污水,喷涌而出。
她痛苦的跌在床上,泪流满面。
“所以,天歌是为了不让我受到伤害,是害怕重蹈覆辙,才对我这般冷漠的,所以,他其实一直都爱着我,所以,唐十九你因为害怕,我抢走你位置,就和皇上,告密了我腹中孩子的事情。”
“对。”她十九轻撩长袖,眼前人的痛苦,每多一分,她并不觉得快乐一分,她不擅长挖人伤口,然而,她现在需要这道伤口里,渗出来的脓血。
“唐十九,你好狠。”汴沉鱼这回,是真正的陷入了疯狂的风怒。
如果不是兰心拦着,她必是冲过来掐住唐十九脖子了。
然而,她该庆幸,兰心拦着,唐十九不想和她动手,打一个孕妇是不道德的,可她真要动手了,唐十九也不会站着挨打。
激发她的愤怒,让她恨透自己,这是唐十九的最终目的。
“别说我狠,汴沉鱼,我只是在捍卫我自己的爱情,南疆的时候,我和你说,曲天歌这个人我不要了,送给你,你真以为我会这么大方?我就是让你放松警惕,不然,如果我步步紧逼,你和他的婚事,在南疆肯定就成了。我当时的态度,是不是让你很愧疚,你是不是在想,你欠了我?”
汴沉鱼身侧的拳头,渐渐握紧,修长的指甲嵌入了掌心。
是,她愧疚,她甚至自卑。
她怀着乾王的孩子,破坏着别人的爱情,她觉得自己不堪,觉得自己卑鄙。
却不知道,这些情绪,都成了唐十九可以利用的点。
正文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休夫4
“我让你愧疚,让你不敢逼婚,另一面,我装作大方,让曲天歌以为,我愿意接纳你,我故作退让可怜和卑微,让他也对我产生愧疚感,从而一步步的打开心扉,告诉我你腹中孩子的真相。汴沉鱼,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
“你卑鄙无耻,唐十九,你个贱人。”
高贵如汴小姐,知书达理如汴小姐,温柔婉约如汴小姐,会骂出这样的字眼,大抵是给气到,翻了肚了。
无所谓的拂了拂衣袖,她轻笑一声:“没关系,你怎么骂我都没关系,反正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汴沉鱼,你和我斗,你还嫩了点。你记住,你们再怎么相爱,有我在一天,你们两人都休想在一起。”
“唐十九……”
“小姐,小姐,您小心身子。”
唐十九撇了一眼汴沉鱼的肚子,几分讥诮:“带个野种,就想进我秦王府,哼。”
野种两字,彻头彻尾刺伤了汴沉鱼的自尊。
她最后一点理智也渐近于崩塌,唐十九拂了拂衣袖,推门而去,嘴角一抹胜利者得意的冷笑,是对汴沉鱼最大的轻蔑和讽刺。
汴沉鱼面色涨红,哭的几乎成了泪人。
兰心不住的劝慰,却只将汴沉鱼的心,越劝越冷。
汴沉鱼心碎了,碎的满地粉末。
比起之前的梦碎了,更为惨烈。
门外,走过两个婆子,低声的议论,传入了房内。
“里头就是乾王府的新王妃吧。”
“可不是。”
“今天瞧着,那肚子好像有点大了啊,这孩子,是乾王的?”
“谁知道呢,听说这作风不大好的,汴府把她送去尼姑庵,就是因为她外头有些不三不四的关系。”
“啥,瞧不出来啊,不是说京城第一美人吗。”
“呵,京城第一美人,可是轮不到她,京城第一银妇倒还能算。”
“啊,怎么说?”
“嘘,不说了,反正我告诉你,这女人作风不正派,你看未婚先孕的,先是要嫁给秦王爷了,后面又要嫁给乾王,听说和瑞王也不清不楚的,去过好几次瑞王服,不干净的很,脏死了。”
“嘘,来人了,快走快走。”
屋内,听到这些话的兰心,气的七窍生烟。
汴沉鱼的眼泪倒是渐渐止住了,呆呆的看着门口。
她并不知道,外头人竟是这样看自己的。
她在外人的眼里,是如此的丑陋,肮脏,不堪。
而最珍贵的爱情,本以为已经失去了,没想到那只是深藏不漏,爱之情深,护之心切。
至于家人。
呵,将她当作工具,甚至几次想要送给瑞王享用的父亲,还有一个懦弱只会顺从父亲的母亲。
她,到底还有什么?
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人。
连腹中的孩子,都成了来历不明的野种,肮脏的让人不齿和不屑。
眼中某种光芒,渐渐黯淡下来,她重新盖上了盖头。
兰心出去扒拉门缝看是谁在碎嘴,却也瞧不到半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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