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嘉树抬眼。
老曾说:“我带你起码有五年了,你在我这里的时间比你父亲见你的还要多, 有什么心事不妨和我说。”
席嘉树心中微暖,露出一个笑容。
“我真没事,如果曾教练你不放心的话, 我周六再去刘医生那儿做个身体检查。”
老曾又打量着他, 问:“真没心事?”
席嘉树斩钉截铁地说:“真没有。”
老曾问:“真没有?”
席嘉树说:“真的没有,如果有问题我会及时和你沟通。”
老曾这才说:“行吧。”
等老曾离开后, 席嘉树轻轻地按了按自己的胸口, 脑子里浮现了往日里赵凌?在冰场上训练时的模样。他觉得赵凌?真是个妖精, 平日里不说话站在那儿时,他远远瞧一眼总能第一眼见到她,立马心率加快。她要是开口说几句话,即便是普普通通的话,他都觉得分外悦耳。要是喊他一句小朋友,抑或笑盈盈地来一句席嘉树,他便能体会到心花怒放四个字的含义。倘若上了冰,那就更糟糕了,冰上的赵金鱼美得不可思议,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好几次鼻血都要流出来了,急匆匆地赶往洗手间才勉强遮掩住了糗态。
席嘉树轻叹一声。
他看了眼时间,准备回公寓,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打开了赵凌?的聊天对话框。
他给赵凌?的备注是三个字——赵金鱼。
她的头像是她在海边的背影,蔚蓝的大海,红色的长裙,还有轻柔的风。席嘉树知道这张照片是在哪儿拍的,他在她朋友唐茜的微博里看过,她们三个女孩子一块去巴厘岛玩的时候唐茜帮她拍的。她很喜欢,拿着当头像,一当就是好几年。
这是二十岁的赵金鱼。
席嘉树看着照片,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弧度来。
他收了手机,往公寓走去。
这个点,体育园里已经没几个人,大多已经在休息了,周遭安静得只闻风声。
席嘉树走着走着,等回过神来后,人已经到了女单花滑的公寓楼下。他一抬头,不用数也知道赵金鱼住的是哪一间。
窗子里黑漆漆的。
整栋公寓楼里亮着灯的仅有寥寥无几。
席嘉树站在楼下,望了一会,廊道上空无一人,公寓外观也平平无奇,可他偏偏站在那儿,看了足足几分钟。半晌,他收回目光时,却见一道熟悉的人影倚在了公寓门口。
也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她微微歪着头,在看着他。
夜风拂来时,正好吹起她散落满肩的长发,露出了洁白圆润的耳垂,兴许是乱发迷了眼,她伸手掠过了头顶的发丝,蓬松的头发仿佛在半空中弹跳出了弧度来。公寓门口有一盏灯,灯光之下,她的头发又黑又亮,宛如有一层光泽,衬着她含着笑意的脸蛋,仿佛哪儿都是恰到好处的美。
席嘉树看得目不转睛,此时此刻的心情既意外又惊喜。
他问:“你怎么在这里?”
赵凌?没回答,反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席嘉树说:“经过。”
赵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小朋友你很厉害哦,你们男运动员的公寓在南,我们女运动员的公寓在北,这是哪一门子的经过?嗯?”
被戳穿的席嘉树面不改色地说:“是二门子的经过。”
“哦……”她拉长音调。
席嘉树又问她:“那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拿手机看了眼时间,说:“我以为你已经睡着了。”
赵凌?说:“睡着了,现在在梦游。”
她挪了几步,停在他的跟前,微微仰头,笑吟吟地看他:“没想到小朋友出现在我的梦里了,还绕了大半个体育园的经过,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她伸手,就摸他的脑袋。
“唔,脑袋也很真实,摸起来和平时手感差不多,只不过平时碰一下小朋友的脑袋,他就会像一只小奶狗一样……”
话还未说完。
席嘉树:“汪,”一顿,他很乖巧地问:“是这样吗?”
赵凌?说:“再来。”
席嘉树:“汪。”
赵凌?忍俊不禁,眼前的少年亦是笑意满满,眼里盛满了星辰。她说:“小朋友,你为什么这么乖?”
席嘉树问:“现在是在赵金鱼的梦里吗?”
赵凌?问:“在我梦里,你想做什么?”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想要表达的欲望在少年的脸上一览无余。
赵凌?也不开口,极有耐心地等着他。
他张嘴,正要开口时,公寓二楼的门忽然被打开,发出了不小的声响,把两人都吓了一跳。赵凌?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回公寓门口。
此时,二楼有人说话。
“……哎,门没关好!”
“都让你睡前检查下门了啦。”
“还好还好,我们这儿安全得很,不会有什么小偷。”
……
廊道的声控灯再次熄灭,周遭又恢复平静。
赵凌?又上前,说:“反正都醒了,我们在体育园里走走吧,小朋友,我送你回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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