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动你大爷的大地红……”秦云昭面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上的汗混着粉色的血水淌了一楼梯“你他妈……腿拿开……”
宗昀鉴有些诧异地低头望去,只见他的膝盖这会儿正顶着秦云昭大腿上的伤口,脸一抽抽忙将膝盖挪开了,然后往后面挪了挪,怀着万分歉意诚恳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看见,大哥你别生气。”
秦云昭感受着腿上传来的令人心脏都酸的疼痛感,只觉得澄明灵台不再,脑子一片混沌,于是闭上眼对宗昀鉴道:“你……把出岫拔,出来啊傻逼……”
出岫不拔,出来,她腿上的伤口这辈子都别想愈合。这宗昀鉴之前看着那么靠谱儿,怎么这回就这么智障呢。
宗昀鉴倒也不恼,而是握着她冰凉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温暖,全然忘了自己的体温并不比她高,然后好声好气地说道:“现在还不能拔,出岫虽然不能让你的伤口愈合,但也能让你不会突然血崩。你给我一点点时间,我恢复一下气力给你封穴位,然后再拔。”
秦云昭摇了摇头,十分坚持:“听我的,现在就拔,出来……”
宗昀鉴眉头一皱,他倒不觉得秦云昭是耍小孩子脾气,因为秦云昭这种怂逼知道自己菜的时候格外听话。现在她这么坚持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是她做出了明确判断,这出岫不拔比拔的危险还大。
“好。”
宗昀鉴一手按住了秦云昭的两只手,另一手摸到出岫的剑柄,然后对秦云昭笑了一下,趁着秦云昭看着他这张脸心猿意马的时候一使劲,将出岫极快地拔了出来。
出岫一拔,秦云昭大腿上的血直接喷了宗昀鉴一脸,淌了一楼梯。
但比起秦云昭腿上那止不住的血,宗昀鉴更在意的是出岫的剑尖儿是黑色的!
“这是障目香……”秦云昭已经痛得牙都开始打战,但为了安抚宗昀鉴,并且让他做出正确判断,还是跟他解释了一下“这座石楼里有障目香……”
宗昀鉴点住了秦云昭腿上的大穴之后,阴沉着脸走到卧房里找出了绷带和药粉后,简单给秦云昭包扎了一下,又将秦云昭脖子上自己给她挂上去那枚玉坠儿取了下来,用出岫割下了一半儿,然后开始研粉。
秦云昭见宗昀鉴不说话了,自己也实在是没什么精力了,便沉沉睡去。
梦里,她又梦见了自己在水底下看见的东西。
一场大洪水里,地上是数不清的尸体,天上是许多试图用自身元神去控制洪水的神。
画面一转,神魔交战,人类趁乱去偷神的兵刃和丹药,被人类赶尽杀绝的魔族把人界当作主战场,神维护了自己的庙宇,却没有维护人类的房屋。
秦云昭看到这些的时候,只觉得无比悲凉,但还不至于崩溃。真正让她崩溃的是后面,她看见了她认为不该看的东西。
人变成了怪物,但却拥有了金钱和能力可以上天入地,而她的家人们和外面的人一样,都像疯了似的摒弃了昔日自持的风骨,做着下三滥、令人不齿作呕的事情。
秦云昭看见自己被人用铁链贯穿了手脚,像一个小白鼠一样一丝,不挂地锁在了一个实验室里,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用看实验品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拿刀子像削苹果一样削着她身上的肉……
她只觉得绝望,但幸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幻觉,要清醒。所以,在水中渐渐下沉的她摸起腰后的出岫,十万分坚决地扎在了自己腿上。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宗昀鉴拿着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一小盒儿牛肉罐头,眼巴巴儿地看着她。
“你总算醒了”赤,裸着上半身的宗昀鉴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将罐头拉开塞到她手里,又坐在秦云昭身后,把她扶坐起来后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赶紧吃点儿东西吧,你这是梦见了什么,一直都在哭。”
秦云昭摸了一把脸,发现潮湿得不像样子,便边吃着罐头边把自己在水下看见的那些东西跟宗昀鉴说了一遍,末了,她把头枕在宗昀鉴的胸膛上,目光茫然:“你说,这是不是预言啊……”
宗昀鉴没接过她递过来的多半盒罐头,而是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仿佛是长在皮下的银色图腾,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也不关心。这些跟我要找的东西无关,我来这儿只是想帮我弟弟找到身体秘密,找到我真正死去的办法,顺道儿再帮珩姑娘报个仇。”
似乎是想起了他之前承诺过会告诉秦云昭所有人都想要做什么,宗昀鉴又道:“我弟弟要知道他与伏羲十六卦之间的联系,溯溯要知道这场浩劫是什么并且尽力阻止,去保护他在意的人,你和吴漪是被溯溯坑来的,谢长安那个老妖精要薛太平。这么看来就程锦那孩子是正儿八经的要力挽狂澜拯救天下了,真不知道他们族里对他从小的教育是什么。”
秦云昭点了点头,继续吃那盒罐头,神色空洞,嘴巴里嚼着食物含混不清地说道:“真好。你们真好,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连吴漪都知道她至少要活下去,但她呢?她连自己要不要活下去都不知道。
自从进了这个山脉,碰到多少离奇古怪的事情,受什么样的痛苦她都不怕,她怕的就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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