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昭跟在后面,一双眼不停地打量周围的景象,听见宗昀鉴这么说也来了兴致,问道:“更漂亮?那得什么样儿啊?”
宗昀鉴将宁节在手中挽了个花,道:“我们道观建在密林之中,那片林子在仲夏时节会有月泠花开,漂亮的很。”
“月泠花?”秦云昭有些好奇,听名字就觉得很美好,但是她之前却从未听过世上还有这种花。
“嗯”宗昀鉴点了点头“皓月的月,泠冽的泠。我就是师父从后山的月泠花丛里被师父捡回去的,师父说我那会儿还没长开就被扔到了道观后山,皱皱巴巴的,丑的惊人。可惜我那会儿还没被我弟弟找到,也记不得了。”
宗昀鉴说起了月泠花,就提起来自家师父了,眼睛里都蒙了一层雾气。
其实真说起来,宗昀鉴的身世是真的挺可怜的,第一世的时候身为嫡长子却爹不疼娘不爱,年纪轻轻就为了弟弟逃离家门,抛却了一身富贵荣华,换来的却是家族上下的追杀。
第二世生在军阀世家,手握兵权却总要担心会不会一觉睡过去就被人暗杀了,事实上,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了。他年仅十岁就担起了整个家族的存亡荣辱,亲族明里暗里争权,三番四次暗杀他。幸好他是带着记忆的,不然早就死个十万八千次了。
那一生里,他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血液给泡透了,看什么都是杀气,手段也越来越狠辣。
直到第三世,宗昀鉴被乾找到的时候已经快一岁了,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像前世一样无懈可击,直到十一岁的自己第六次企图携弟潜逃的时候,自家师父站在他身后拿个小树枝戳了戳他后,带他去看了那片月泠花海。
也是那时候宗昀鉴才知道,原来自己师父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有多世记忆的人,而乾的身世不简单。
宗昀鉴被自家师父带到那片月泠花海之后,自家师父就回去睡觉了,是去是留全凭他自己选择。
这十几年来,自家师父待他比亲儿子还好,好到宗昀鉴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的私生子什么的。就这件事他倒也真的问过老爷子,老爷子总是会一脸慈祥地看着他,让他滚去练习术法。
那天宗昀鉴和乾躺在一片洁白的月泠花海中,闻着那幽香的味道,感受着清凉的风吻在脸上,听着蝉鸣蛙叫,突然间就觉得安心了。
不是从前手握实权或是坐倚金山的安心,而是救赎一般的安心。所以在那一天晚上,他决定留下来。
后来逐渐卸下满心防备,学会像个孩子似的跟自家师父撒娇卖萌撒泼打滚儿的他渐渐的明白了,自家师父看见了他内心的深渊,一直都在救他。
秦云昭静静的听着宗昀鉴讲述起他的从前,内心是五味杂陈的,她实在不敢想,经历过那些事情的宗昀鉴现在还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谈笑风生。
“你说……”秦云昭在心中拼凑着自己眼中那老爷子的形象,却发现怎么都拼不上,还严重脱节儿“你说,让我们走的那个,会不会不是你师父?”
“不可能”宗昀鉴眸色晦暗地摇了摇头“我师父的魂魄是残缺不全的,有贪噬烙印。而且……那贪噬烙印,就是我印下去的。”
秦云昭听到贪噬烙印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宗昀鉴问道:“你?给你师父亲手印下的贪噬烙印?!”
贪噬烙印这种东西秦云昭再熟悉不过了,这种咒术是大禁法,被贪噬烙印印上的人就相当于被施法者打了标记并扣住了一魂,施法者可随心所欲地惩罚被施法者的魂魄。
这种咒术从前是用来追踪那些心术不正的修者的,后来被人用来作奸犯科。她外公就是被贪噬烙印给扣住了魂魄,最后被折磨至死……
秦云昭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但想到宗昀鉴的从前,她还是问道:“为什么?”
☆、火中取栗的猫
宗昀鉴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恢弘的山内城池道:“因为我弟弟。”
“乾?难道你师父也动了研究他身体的心思?”秦云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宗昀鉴,发现并没有什么情绪,又自行推翻了猜测“应该不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刚才看见他也不能像个小孩子似的。那到底是为什么啊?”
宗昀鉴看着逐渐暗了下去的城池,抬手在两边的蛇人形状的青铜烛台上点了凰火:“师父是为了救我弟弟。”
秦云昭正疑惑着救人为什么还要被烙上贪噬烙印的时候,宗昀鉴坐在地上,慢慢地讲起了缘由——
那会儿正值战乱,宗昀鉴和乾去山下的集市上采买生活用品什么的,好死不死的碰见了几个穿着和服并排坐在轿辇上的日本人。
那两男一女神情高傲得很,宗昀鉴和乾当时也并未想去招惹他们,但其中的那个黄色振袖和服的年轻女人看见了他们之后跟两旁的蓝衣男子耳语了一番后,便叫轿辇停了下来,然后就要把乾带走。
宗昀鉴自然是不肯的,但那三个日本阴阳师用的招数邪门儿得很,他自然不是对手,眼见着自家弟弟就要被带走的时候,师父急匆匆地出现了。
他师父原本是要告诉他俩不需要买东西了,跟他去川南一趟的,这会儿见这三人强行要带走小徒弟自然是不肯,便横在他们面前准备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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