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闭塞,关于莫月华已死的消息,军中虽然不乏有人知道,可是谁也不敢跟江星礼说,陆潺潺之前一直被困皇宫,导致江星礼竟一直不知这消息。
妹妹生死不明,母亲骤然离世,江星礼脑子里时刻绷着的那根弦儿就这么断了。
他不知这是哪儿,只记得自己是深夜踩空掉下来的,胸腔呼吸都泛着血腥气,看来地方很高,他即便九转寒功护体,也难免内伤严重。
因为浑身煞气,就算这么躺在这,也没有野兽敢接近,动物天生比人敏锐的多。
动了动手指,他艰难的翻了个身,伸出手勉力够着一株灌木枝,小心的拉下来,叶片上还没有蒸发干净的露珠就这么滚进了嘴里。
林间有薄薄的雾气,他眼前有点昏花,头部隐痛,看来是撞到了脑袋。
丛林深处隐有人影浮现,麻布灰衣,身材干瘦,面上一缕长髯,五官清隽,身后一个药篓,打扮的十分干练。
江星礼提起了戒备,手指摸到了一块石头,不管这是哪儿,肯定不会是南国境内,那就都是危险。
那人站定在不远处,眼神看了一圈,鼻子微微抽动,像是知道了什么。
“这么多年了,竟有人来了。”他自言自语般叹了一句,竟是事不关己般路过而去,并不来看。
江星礼眨了眨眼,脑中天旋地转,昏迷前,隐约见到那人去而复返,一双麻鞋就停在自己眼前。
*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我哥还好吗?”江凤予急切的看过来,连声问道。
墨雪默默的安抚她,陈无安摇头,“我沿着痕迹一路追了很远,但是后面进入山林就不行了,地势复杂野兽众多,分不清他到底往哪个方向。”
她一下颓然,“都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一直昏迷,我犹犹豫豫,如果早点决定跟哥哥见面,他也不会……”
墨雪拍了拍她的手,不赞同的摇头,陈无安也急忙安慰,“凤儿,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你是为了守城才受了重伤昏迷,是我们将你偷偷带出城躲起来的,怎么都怪不到你头上啊。”
江凤予醒来已经小半月了,只是她身中三箭,其中一箭还直接射穿了腿,所以一直在养腿伤。
陈无安等人本打算等她好了再慢慢告诉她发生的事情,结果被她无意中听见过路人的议论,才知道母亲莫月华竟然早就离世了。
重击之下,她伤势恶化,整个人高烧不退,好不容易退了烧,醒来却沉浸悲伤难以自拔,她十分后悔曾经与母亲顶嘴,还任性的跑来军营,竟导致跟母亲的相处只有短短时日。
她还没有江星礼那般的心性,在她心里恨毒了南国皇室,见江星礼竟然还拼命作战抵抗北军,仍然做南国的将军,年轻气盛的少女自然恼恨他,娘都死了妹妹也失踪了,你还有心思打仗?还继续做皇帝的走狗,哥哥太让人失望了!
所以她拖着不去见他,谁知道转眼江星礼就出事了。
“如果我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要怎么活下去,我在这世上,就只剩他一个亲人了。”江凤予哽咽着,不敢想江星礼现在的下场。
而此时的江星礼,却被人随意的扔到了一处草堆中,那看着年近半百的男子观察了他一番。
伸手拨开他胸前的衣裳,看着他心口的黑气凝眉,“邪气入心,这可不是简单的走火入魔。”
收回手时却瞧见江星礼内衬领边内里一个绣的小小的潺字,他指尖一顿,猛地扯出那一块细细的看,眼睛显出几分震惊,随即是无边的复杂,给他把衣服还原,男子低咛,“看来还真不能让你死了。”
他起身走了几步,在两边的簸箩里随意捡了处理好的药材,跟着扔到瓦罐里熬煮。
进了木屋,拿过床头的小匣子打开,取出一个小小的布包,一层层剥开,里头是一个半新不旧的巴掌大小荷包,上面绣着一株歪歪扭扭的兰草,翻开荷包,可以看见内里有一个小小的“潺”字。
与那歪扭的兰草不同,这个字被她事先练习过很多次,她自在襁褓中便眼神机灵活泼,一二岁时,说话已经十分清楚,不过因为身体原因走路一直歪歪倒倒,那时已经极爱学习,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平时看书背书,累了便跟着李嬷嬷学绣花,小手针都拿不稳,却振振有词的说,别的学不好都无所谓,唯有自己的名字,是一定要好看的。
她第一件成品便是这件荷包,那个字她在碎布上绣了多次,终究变得不错。这心血却递到了他面前,做他的生辰礼。
虽然相比起来,那小子身上的字成熟多了,不过也能看出,必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男子双鬓已经斑白,手指拂过荷包,又小心的包起来放好,这才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多谢前辈出手相救。”刚出门就听见那小子的声音,他心里冷哼,身体不错呀,恢复的倒是快。
将药倒出来递给他,“你是何人,为什么掉到这里来?”
江星礼勉强撑坐着,接过药碗,“多谢前辈,我是途经此地,不慎摔落下来的。”
“撒谎!”男子不悦,这小子张口就来,看着也不算天人之姿,潺潺到底是看中了哪点?
“小子不诚,你身着盔甲,上纹着南国虎徽,贴身穿着金丝蚕甲,周身气势逼人,当是南国大将!这里已经是北国境内,你无缘无故出现在此,隐有走火入魔之势,邪气入心,想是神志不清跑进山林,却不了解地势,从天而降。”代华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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