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其实也无所谓。
她来到这里,凭着自己的心意,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至于她离开以后,那就只能全看后人如何。
二月十九,晴,万里无云。
方若华在南安城正中心,原来的南安郡王王府西临,新建成的,颇富丽堂皇的办公楼前高台上,伸手将一把刀,还有一册巨大的,金箔镶嵌的华夏国律法大全,高高举起。
无数士兵高声长呼:“今日,我主登基为帝,建国华夏,从即日起,吾等必将倾尽全力,收复中原全境,解救万千黎民。”
华夏立国的消息,传入五湖四海,连续三个昼夜,但凡是船岛控制范围内的州县内,无论是真的,还是假装的,所有人都表现得兴奋不已。
无数百姓呼朋唤友,携妻带子,彻夜狂欢,无数人季节称赞……当然,也有无数人哀痛欲绝,破口大骂。
洛州府的金杏花,就一听见那什么海王,居然登基称帝了,还建了什么华夏国,就吓得浑身发抖,缩头一回家,就赶紧把自己存了大半辈子的家底拿出来,仔细数了数。
她不大识字,不过小时候父亲教她识数,到是能算得清钱。
一共是四两二钱银子,还有两串铜钱。
还有两根银簪子,一个金耳环。
“大柱,翠儿,你们两个赶紧的,给我过来,快点。”
“娘,您这是做什么?”
大柱领着媳妇,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就急匆匆冲入自家老娘的门,一眼就看到他老娘把连他碰一下,都要挨打的木头箱子翻出来,愣了愣,就伸手去摸老娘的脑门,凉飕飕的,还有汗,不像病了的样。
“别闹,快帮我收拾东西。”
大柱稀里糊涂地就帮他娘一块翻箱倒柜,把家里值钱的物件搜罗在一处。
他是金杏花的儿子,长得人高马大,国字脸,浓眉大眼,属于那种特别好的相貌,就是脑子略一根筋些,不是傻,只是不太聪明而已,平日里也看不怎么出来,还能让人说一声老实。
“你偷偷去找老黄,把咱家的大件都给当了,死当,把钱拿回来。”
金杏花琢磨了琢磨,也不顾自家儿会不会被蒙骗,先把重物换成银钱要紧。
而且老黄跟他们家做了七八年的邻居,经营的当铺也不是特别黑心,大差不离的,能换点银子是点银子。
金大柱一向少根筋,也听他老娘的话,应了一声就要出去,到是翠儿连忙过去拦了人,苦笑:“娘,您这是作甚?要是家里钱不凑手,拿夏日的衣裳去典当一下应急也就是了,像这大棉袄,大棉被,好好的料子,还新着呢,当了我们穿啥?”
再一看,连新打不久的那个架子床,婆婆都要让拿出去当,她就更着急,蹙眉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金杏花往床上一坐,叹道:“事?事大了,外头都在传,那个占了咱们洛州府的什么海盗头子,已经登基称帝,你们知道不知道?”
一说起这事,翠儿也有点忐忑,轻轻点点头。
十日前,洛州府被一群‘土匪’占了,不对,不能说是土匪,人家是海王座下的海龙军。
洛州府距离京城已经近在咫尺,不说是天子脚下,却也相差不远,在这之前,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洛州人,还真没想过有朝一日,洛州府竟会被人占了去。
他们一开始都怕得厉害。
不过这伙子土匪的确不大一样,不杀人不放火,占了府衙,第一件事先清理了一批积年老衙役,处置了几个在城里民愤极大的恶人。
街面上的风气登时为之一清,反正别管这土匪是什么心思,他们寻常老百姓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第二件事就是大兴土木,加固城墙,修筑防御工事,还修兵营,盖房子。
翠儿担心这些人要拉壮丁,吓得她把丈夫拘在身边,藏在家里,连给秦老爷家做家具的事也辞去。
没想到人家自己有什么工程兵,干活利索极了,进程很快,半点不扰民,而且吃得好。
翠儿一说,大柱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想起那天他偷偷跟着邻居家的海子去帮人组装投石车时,人家给他搁糙米饭上的红烧肉。
那滋味,他一辈子就吃过这么一回,那可是放了糖的,又甜又香。
想了想旧事,翠儿就道:“上面神仙打仗,您管什么谁登基,谁称帝,与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有甚干系,要说打仗,我瞅着,到打不到我们头上来,不用管它。”
不是翠儿心大,而是他们小老百姓,不心大也没辙,看那帮土匪的架势,明显是要打仗,可打仗又如何?他们逃跑,能跑哪去?
家业都在洛州府,怎可能轻易扔掉?
再说,外头兵荒马乱的,到处打仗,他们就是逃出去,便能得了好?踏踏实实在家待着,谁坐天下,他们都是磕头拜皇帝,纳税服役,当个顺民,没多大差别。
金杏花呜一声就哭出声:“都怪那个死鬼,死了也给我们孤儿寡母的添麻烦,呜呜。”
“你们是不知道,大柱他爹,他不是一般人,他是宗室,姓赵的。”
翠儿一下子愣住。
公爹还在时,她只觉得公爹和一般人不大一样,有好些臭毛病,又没用,一个大男人全靠媳妇抛头露面地做生意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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