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在粉条里翻滚,都是四四方方的大块儿,一块儿小婴儿的拳头大,换成一般每天没多少体力活的斯文人吃,吃一块儿估计就得噎住。
寻常杂技演员得保持体重身形,更是碰不得。
但香是真香,入口即化,特别下饭。
馋得一院子耍杂技的都拿恨恨的眼神瞄方若华,到是那些下棋的老头,说相声,拉琴的艺人,高高兴兴围着灶台吃吃喝喝。
有个拉三弦的老人家,吃得高兴还即兴来了一段三弦,曲调活泼,听了便让人如啖山珍海味。
方若华莞尔,自己吃得快活:“你们不敢吃,是因为你们功夫不到家,看看我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忌口过?”
几个曾经跟原主师父三四年的师兄弟对视一眼,都想起当年老班主在时,确实什么都吃,困难时期也免不了要煮点大骨头疼,弄点鸡杂打打牙祭。
不说山珍海味,但老头子鸡鸭鱼肉顿顿不少吃,酒也喝,烟瘾也不小,身体却从来不见臃肿,也不见僵硬,每时每刻都保持最好的状态。
他们还记得,当年他们每每劝师父年纪大了,最好少食,对身体好,负担小,再者做他们这一行,也需要保持体重。
师父却嗤之以鼻,只道:“等哪天我吃不动,那就到了我去阎王殿的时候,现在这点肉算什么,十斤八斤也照吃不误,练功的人没有钢铁肠胃,享受不了食补药补,功夫也练不到家,唔,真要是资质好得无以复加,一朝功成,那肯定更不是好事。”
还记得有一回,他们师父登台前被人灌了一斤多白酒,走江湖讨生活的日子从来艰难,师父经常会为了替杂技班子的人找好活儿,跟人家拉关系,套近乎,没有关系怎么办?喝酒喝得痛快,没有关系也能拉得上。
那天他就醉得脸颊通红,浑身发颤,可上了台走钢丝又轻盈又潇洒,凌空三转,获得满堂彩。
等下了台发了一身大汗,酒就醒了,回头却叮嘱他们,万万不敢如此做,喝醉了一次就要伤身,多喝几次再好的功夫也得废。
“哎,师父在世时就老数落我们,说我们几个功夫练不到家,却天天登台磨损骨头,恐怕将来年寿有限……”
“虽然我们不算师父的入门弟子,但他老人家也说,彩门三门压箱底的功夫不能外传,可教给我们的养气功法,是彩门弟子们打根基用的,同样是绝学,如果能练到家,绝不比彩门任何一个入室弟子差。”
方若华点头。
确实如此,原主练的也是彩门的养气功法,别看名字简单,却是彩门根基。
只要把养气功法练好,那么轻功三重影,还有柔术,自然水到渠成。
相反,如果练不好,彩门绝技什么的,干脆就不要去想。
眼前这师兄弟几个,从小就是练杂技的,后来机缘巧合跟了方若华她师父彩门张谦,算算也就几年时间,并不是班子中资历最深的人。
但和杂技班子里其他人比,显然资质很好,只看这位彩门张肯把养身功法教给他们,那至少也把他们当了半个徒弟。
原主的师父不传授他们真正的彩门绝技,估计除了武林约定俗成的规矩,法不轻传以外,更大的原因是他们此时根本学不会。
若是有朝一日,这几个人养气功法真能练得高妙,估计这几个早就入了彩门门墙之内,自是想学什么就学什么。
这些都是臆测,彩门张已经去世,他们师兄弟是再也没有机会受其教诲,也难知道他的想法心意。
“当年我们年纪小,不懂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师父教的也没好好练,可这两年年纪越大,确实越能那是真正能让我们安身立命的东西,非同凡响,所以也算是日日练习,用功不辍,但至今也没能感受到师父描述中那种神妙感觉?”
师兄弟几个心怀懊悔,却是目光殷切,似乎想从方若华这里得到些小窍门。
方若华想了想,似乎也不太好解释。
一旦功夫到了位,自己就明白,可要是到不了位,别人无论怎么去描述,恐怕也很难理解。
当当当
方若华刚想说话,大门忽然被敲响。
满院子的人齐齐转头。
四合院大门四开,周围的乡亲邻居随意出入,那扇朱红大门,到是有好一阵子没人敲过。
敲门的是个年轻女孩儿,头上规规矩矩地梳了一条大辫子,白色的羽绒服,黑色的皮靴,圆圆的脸蛋,柳叶眉,樱桃小嘴,一笑两个酒窝,又清纯又可爱。
男女老少一群人看她,她也不着急,从从容容地露出个微笑。
“敢问可是彩门方门主当面?”
方若华挑了挑眉,站起身迎向前,说起来自从和武林同道又联系上以后,她总是听到这般文气的招呼,一时到让她有一种时空错乱感,偶尔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别处去。
“正是。”
“是就好。”
女孩儿一拱手,随即又做了个请的姿势,“苏敏弟子陶小妖,奉师命挑战彩门新任门主,还请方门主赐教。”
她虽然说了一个请字,但是动作可丝毫没有请的意思,脚步一错,蹂身而上,众人只看到一道残影,下一瞬,她的人就出现在方若华眼前,一掌劈其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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