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华莞尔:“只要填一下表格就可以了。”
郑华把表格分发下去,方若华转头四顾,看了看挨着门的上铺。
上面的被褥十分陈旧,和房间里其它用品对比,显得格格不入。
“对了,这个上铺是乔亚吧?她人呢?”
听了方若华问话,宿舍里其他四个女学生都愣了下,半晌才摇头。
“不知道,也许躲在什么地方去复习功课。”
“我们和乔亚不熟,平时都不怎么说话。”
“她是走读生,可能去打工了。”
“切,你们找乔亚做什么,那个烂货,肯定不是没钱,装相罢了,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怎么勾引男人。”
门口忽然传来个声音。
方若华回头一看,就是那一天在布告栏前胡说八道的那个刘梦露。
郑华心下一叹。
刘梦露站在门口,逆着光,脖子上缠着一条看起来有点朴素的丝巾,身体紧绷,一张嘴不干不净的,神色间却似乎十分紧张,就像一只冬眠中被陡然惊醒,竖起尖刺,张牙舞爪的刺猬。
方若华蹙眉,抬头看过去:“你叫刘梦露,父亲是教育局副局长,母亲也在教育局工作,可他们连女儿都教不好,满嘴污言秽语,随意诽谤他人,看来是没有什么工作能力。”
“我们国家向来最重视教育,教育局的工作人员,选择标准一直是德才兼备,你爸妈这种庸人,怎么可能做得长?大概快要失业了。”
刘梦露吸了口气,恼怒地咬住嘴唇,哑着嗓子厉声道:“呸,你当你是老几,还教训起我,我怎么诽谤了,乔亚就是个烂货,怎么,她装得可怜所有人就得让着她?”
隔壁刘梦露宿舍的几个同学,听到动静,一时也觉得尴尬,连忙走过去小声安抚,用力把人推回隔壁宿舍。
她被拖着走,低着头,仿佛从骨子里都透出来暴怒:“我到要看看,是什么阿猫阿狗也随便吓唬起人,哼,我刘梦露会怕你们?”
这边宿舍的四个面面相觑。
“这人真是肆无忌惮,咱们学校的颜面都被丢尽了。”
对于自己的学校,学生们自己说起来那是咬牙切齿,似乎满腔怨愤,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注意维护学生的声誉。
毕竟他们和学校也是一体的,外人提起来,都会说一中的学生如何如何,学校的名声一旦不好,对学生们又能有什么好处?
方若华叹了口气,也懒得和这种拎不清的孩子计较。
她要是想教孩子,有多少品德好的学生可以选择,管这种做什么。
将来到社会上之后,这样的性格,迟早会被教怎么做人,用不着她方若华费心。
既然乔亚不在,方若华让她们四个填完表格,就和郑华离开了。
刚一出宿舍大门,舍管就接到个电话,说了没两句,脸色瞬间大变:“什么?乔亚死了?”
她一嗓子喊出来,方若华大惊回头,疲惫慵懒的情绪一扫而空——乔亚死了!
方若华愕然,想起她那一天见到的那个女孩,怯怯的,很怕露出自己的脸,可是指甲却修剪得整整齐齐,身上还带着香皂的清新气息。
那孩子一点也不讨人厌。
更不会让人觉得恐惧。
即便她有一张恶鬼一般的脸。
就在二十分钟之前,乔亚的尸体在衡市金钗街的小巷中,一个垃圾桶里被发现。
方若华沉默半晌,打电话给警局的几个朋友,小温他们也没有瞒着,事实上根本瞒不住,当时路过看见的市民数不胜数。
乔亚死得非常惨。
尸体浮肿,头破血流,身上有不少格斗伤,胸腹被刺了十几刀。
“你也知道,金钗街那地方乱得很,周围有很多棚户区,还有建筑工地,除了十字路口有摄像头外,其它地方都没有安装,为我们破案带来很大的困难。”
小温也非常难受。
“乔亚我们都认识,那次……给她做过笔录,这孩子不容易,特别乖巧,非常孝顺,哎,她父母可怎么办!”
方若华一整天都是低气压,回到家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早。
郑华就来了个电话:“若华,你赶紧看看网上,真是……真是世风日下!”
方若华打开网络,一看衡市本地新闻,心头就一跳,太阳穴隐隐发涨。
上面铺天盖地都是关于毁容女高中生惨死市区街头的消息。
不只是本地热点话题,这一条都上了热搜。
衡市是个不大的城市,一年到头也不会发生几起重大案件。
想这种血案,简直骇人听闻。
一中又是重点中学,学校的学生死亡更是件大事,网上消息传播得快,尤其是这种事,根本没办法完全禁止传播。
几乎很短的时间,乔亚的身世就被扒出来。
出身农村,父亲当年打工时不幸跌伤,导致下肢瘫痪,母亲在工厂工作,一时恍惚,操作失误,丢了半个手掌,家里的钱为了给得了癌症的爷爷治病,全都花得一干二净。
钱用完了,她爷爷也没多活几天。
乔亚之所以能到衡市一中上学,有这么好的机会,是因为她姐姐在一家夜总会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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