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们自己,还会从南安城强掳女子奴婢,送给手底下的人当老婆。
谁敢说自己无辜?
方若华吐出口气,神色略有些无奈,看了看四周,对夜姑道:“拉他们和那些罪孽深重的土匪一起去游街,游街完了,判死刑……缓期执行,若一年后,有五百以上的民众愿在免死书上画押,便改终生苦力。”
夜姑低声应下。
这刑判得其实一点都不轻,比一刀断了他们的命,更是受罪。
方若华却轻声道:“不是你们不该死,只是我希望,以后该死的人,会越来越少。”
老龙王也听完了判决,一时沉默,良久才笑:“幸好我是风烛残年,已经要死了。”
否则被这年轻的女娃娃拉去游街示众,那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龙王岛上又闹了两次乱子,都没掀起太大的风波,没过两日,老龙王就油尽灯枯,又见了见他所剩无几,已然在养老的老兄弟。
见完了,他就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的卧房内。
他去的那一天,岛上死了四个人,都是四五十岁的汉子。
听说是老龙王的亲信,本来这些人已经有七八年没有掺和龙王岛的事,旧事盘查不清楚,方若华就是想追究陈年旧案,在这样的世道,也一样追究不过来。
这些人便与后山寻常百姓一般度日而已,方若华并未让人打扰。
却不曾想老龙王一死,他们直接就在灵位前面服毒自杀,看这意思,是想殉葬。
夜姑心中着实有些不可思议,都说越是年纪大了越怕死,连她这样的年岁,遭受了不知多少苦难,也心心念念地想要活下去,别人怎么,轻而易举地就能走那条死路?
方若华自己也弄不明白,便不去多想,命人按照龙王的遗嘱,焚毁尸体,骨灰撒入大海。
据闻他的妻子死后,遗体也入了海。
……
春夏秋冬,年复一年。
四载匆匆而过。
赵易寒坐在小小的客船上,倚着窗户,端着一杯暖酒,看外头的河面。
楼船和画舫一艘连着一艘,渔船或大或小,个个鲜亮齐整,渔民们皮肤黑得发红,可是瞧着身强体健,衣服虽然略显破旧,露出来的肌肉却泛着油光。
赵易寒一眼看过去,心里就有点意外,这南安城竟仿佛有一点盛世景象,老百姓们日子看起来过得极好。
这条南河,更是充满生机与活力。
四年未归,一路从洪洞穿过四个县城,直达南安,看过别处的情况之后,再看此地,心中不禁更是震撼。
外头遍地饥民,饿殍盈野,小小南安,到有些世外桃源之相了。
撑船的老汉似是看出他的震惊之色,略有些得意地一扬眉:“客官来得可很是时候,五月节马上就到,咱们海王要举行帆船赛呢。”
后头烹茶的小渔女听见自家爹爹说话,也是一脸兴奋,“小女还听闻海龙军的大人们,也有好多都要参加,扶旻国,南沃国还有高手要专程过来,客官您要多呆几日才好。”
赵易寒一怔。
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言慧慧也听见这几句话,百无聊赖地叹了口气。
言慧慧身边一个嫩黄裙子的娇俏少女,已经因为晕船双眼直冒星星:“啊啊,别管什么海王、土王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王,我也不想看什么破烂帆船赛,赶紧回京城是正经,这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玩的!”
老船夫瞥了她一眼,见她年幼,到也不好计较什么,但还是劝了一句:“小姑娘,在南安城还好,你要是上了船岛,有只言片语对海王不敬,被人套麻袋沉了海底,保准你家人连块骨头都找不到。”
小姑娘登时怒上心头,眉毛竖起,鼓着脸气哼哼道:“好大的脸……”
言慧慧忙一把抓住她,小声哄:“好兰兰,咱们出门在外,还是少生是非。”
赵易寒瞥了她一眼,轻声对老船夫道歉:“我这妹子不懂事,老丈莫要计较。”
老船夫摇摇头,没再理会,也没了聊天的兴致,慢悠悠摇着船。
赵易寒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点不安定,实在是那位‘海王’疑似故人……
这总让他有一种虚幻的,很不真实的感觉。
他那个曾经的小未婚妻,方家的大妹,在他印象中的形象已经逐渐模糊,只朦朦胧胧地记得,那是个有点腼腆沉默的小姑娘。
“怎么可能?”
这两年江湖盛传,海王富有四海,天下财富,她独占其三。不光占了,还能占得安安稳稳,但凡有人触其锋芒,最后都是被吞噬的结果。
就说如今,他由海路入南安,换做四年前还不知要受多少罪,如今坐快船,不过区区两日,而且往年横行无忌的海盗都没了踪影。
这一切全赖那一位的赫赫威名。
便是如他一般,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对海王的事迹也如雷贯耳。
知道她剪除龙王岛等十六个大水寨,统领四海,扶持自己的势力,大周水面上的客运船舶,至少有四成出自她的船岛,而且逐年增多。
海上群雄俯首称臣,在她的地盘上,做水上的买卖,都得遵她的规矩。
赵易寒一笑,人生还真奇妙!
52书库推荐浏览: 弄雪天子 女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