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在二公子厌学的时候,努力找出他的各种优势,鼓励他上进?不就是二公子和任何一个同学住在一屋都要起纷争的时候,努力让他明白人脉关系的重要性,学会怎么与人和平相处?
都是些鸡毛蒜皮,除了费神,到也不费什么力气的琐事,她认命好好做,又不是为了这个二公子,只当是为了夫人,既然是为夫人,怎么辛苦也应该。
“我也不求嫁个太出众的,只要明事理,有仁心,足够宽容大气,不给夫人惹事便很好……二公子我却是高攀不上了。”
春雨讷讷道。
方若华拍了她脑门一下:“我还没有糊涂,你想嫁,也要看我同意不同意。”
春雨有点不好意思,随即想起家里那些糟心事,又有点想叹气。
这人生在世,总是免不了要有各种麻烦。
不管是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还是自家夫人,既然红尘里打滚,就免不了有这些不如人意的烦心事。
“夫人。”
马车还没到码头,金二麻子纵马从对面冲过来,马冲太快,竟差一点撞上旁边的摊贩。
方若华撩开车帘,蹙眉:“怎么了?”
难道是哪一路的海匪尚不死心,又劫掠他们船岛的货船?
创业一向艰难,方若华的船岛发展至今,总是免不了有各路的敌人出没,她的名气威望,正是踩着前赴后继的敌人刷上去的。
金二麻子脸色难看至极,神情凝重:“夫人,副岛上有一个黑衣刺客闯入,二公子不幸遇难,巡逻队没有抓住人,但是抢下了对方的腰牌,是齐王府的人。”
方若华扶着车帘的手微微收紧,她也不知如今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有些虚幻。
自家那便宜弟弟,怎么会死?
但是他真的就这么死了。
苍白的尸体放在地板上,对方是一击致命,直接折断脖颈,应该没有受太大的痛苦,只是脸上表情显得狰狞,仿佛怎么也不甘心。
方若华不知见过多少人死去,她也和方二娃没有什么感情,只有责任,但是她从没想过这个弟弟会死。
她本以为,之后这小子会给她惹很多很多的麻烦,她会在做正事之余,不得不分出精神,为了他应付那些船岛上一门心思觉得只有男人才能有一番事业的老顽固。
她还要想办法把这小子引到正路上去。不求他变得多么出类拔萃,只要没走歪就好。
方若华心里忽然涌起一丝怒气,也不是说怎么强烈,只是有些悲哀,还有一点明悟,这是真实的世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第一次,她决定要护在羽翼之下的人就这么死了。
“夫人,我已经下令封锁矿区,许入不许出,但凡与此事有涉,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跑。”
方若华点点头,第一时间却并不先关注凶手,只道:“吩咐下去,从现在起船岛进入战时状态,所有士兵装备武器。”
春雨大惊,脸色瞬间雪白。
金二麻子的神色也露出些许异样。
方若华看了看他们,把手里的腰牌递过去:“无论我二弟真的是被齐王府的人杀害,还是有人栽赃,朝廷都有极大的可能先下手为强。”
她算是比较了解当今这个朝廷的傲慢,三年前端王游江南,误杀独龙寨寨主杜子光的爱子,消息传回去,皇帝直接下令清剿独龙寨,上下七百余口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受牵连的无辜人士不知凡几。
事情了结,皇帝训他儿子:“一旦交恶,像这等桀骜不驯之徒,就必须斩草除根,否则一定是你的麻烦,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你们牢牢记好了。”
皇帝自年轻时起,就是这般霸道,便是心里再觉得不对,谁又敢当面去说?
方若华又低头去看悄无声息地躺在那儿的方开宇,一时也有些心惊:要怎么去和方老爹说?
她一时都想要瞒下此事,大不了就说她给方二娃找了一个好先生,被带出去游学。
方老爹识字不多,方二娃的字迹也不难模仿,隐瞒个三五年,应该没多大问题。
这年头与后世不同,只要离乡背土,哪怕一生不再见,也不是稀罕事。
但已经来不及。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一时顾不上封锁消息,整个南安城风声鹤唳,方老爹听到消息后,先是不信,顾不得穿鞋就狂奔到船岛。
可到了船岛,还没见到方若华,他就又要走,说什么都要走。
夜姑正好在,没办法只能一边派人去给方若华传信,一边亲自送老爷子回家。
进家门时,老爷子看起来还算镇定,夜姑刚松了口气,就见他恍恍惚惚地端那口豆腐缸,脚下失足,一头扎进去就没了意识。
幸好夜姑在,一把把老头给捞起来,赶快叫了大夫。
他身体这几年保养得不错,虽然受到刺激,可用过针,吃过药,终究还是清醒过来。
从葬礼开始,一直到葬礼结束,方老爹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方若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谁能安慰一个失去儿子的老父亲的心?
事实上,她也没时间盯着他老人家了。
就在方二娃葬礼结束的第四天。
金二麻子他们未曾追捕到黑衣刺客,却在船岛上查出七个与二公子之死有关的嫌疑人,可把人都关在牢里,刚开始进行审讯,其中谢兰,言慧慧两人,却愣是被高手闯入大牢劫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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