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期想亲自审问他,在这之前白敛就告诉他此人很难缠,就算逼问出什么,也不一定是真话。慕云期想了想,让白敛去搬了两坛上好的美酒,要滋味好、容易醉的那种,白敛依言照办了。
是夜,慕云期带着酒去天牢见了那人。果真如白敛所说,那人油嘴滑舌,动辄要死要活,十分不好对付。
于是慕云期就命人扒着他的嘴,灌了一坛子半的酒。
半个时辰后,那人醉得围着慕云期和白敛跳秧歌,眼睛直勾勾看着白敛手中剩下的那半坛子酒。
慕云期问他:“想喝么?”
那人醉得两颊酡红,目光涣散,嗅着醇香绵延的酒气,点了点头。
慕云期看着时机差不多了,便说:“你回答朕几个问题,朕就把酒送给你。”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虽是醉得厉害,但还保留着半分清明,还在嘴硬。
慕云期也不着急,反而笑道:“你不说朕也已经知道了,你们根本就不是云蒙谷的人,不过是太后找来演戏的罢了。”
那人看着慕云期,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你这是套我话呢?我才不会上当呢。我不认识太后,我只认识太师……”
慕云期一愣,与白敛对视了一眼。
慕云期和白敛在牢房中与那人折腾到半夜,终于录入了他的口供,让他按了手印。白敛拿着招供书,问:“陛下,这毕竟是在他不清醒地情况下录入了,万一他清醒过来之后不认账怎么办?”
慕云期让白敛将招供书收好:“原本这件事咱们心中都已经有了定论,如今不过是来印证一番罢了。”
两人从牢中出来,往皇宫赶去,还未到宫门口,忽然有人拦住马车,说百里芜出事了!
拦马车的人是先前慕云期安排在客栈周围保护百里芜他们的侍卫之一,他如今灰头土脸,身上的衣服也烧了几个窟窿。他惊慌道:“陛下,今晚不知哪里冒出一批人包围了客栈,客栈里的小二也被人买通,早在客栈里淋了松油,百里姑娘和百里师父原本已经逃出来了,可是百里师父折回去救徐郎中,百里姑娘应付客栈外的那群人,我们人手不多,也没能帮上百里姑娘……”
慕云期一听,脸色马上变了:“阿芜怎么样了?”
“百里姑娘被那群人带走了!”
“什么!”慕云期脸上血色尽失,“快,去客栈,去客栈!”
白敛立即调转马头,往客栈奔去。慕云期心中焦急难耐,一直盯着窗外。赶到那里时,先前的客栈早已被烧得只剩一个空架子,烟火的味道在空气中萦绕,遍地的狼藉的烧焦的梁木中间,坐着一个怔怔发愣的小人儿……
孤零零的,低着头,削瘦的肩膀,背影莫名的悲凉。
除她之外,周遭再无旁人。
慕云期心中一沉,心中浮现出不好的预感:难不成百里师父和徐温桥已经遭难了?
马车还未停稳,慕云期便跳了下来,他冲过去将百里芜一把抱住,心疼又后怕道:“阿芜,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只是……”百里芜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来,垂着眼帘,盯着地上一坨被烧得乌黑看不清楚是何物的东西,叹了口气,“我又一无所有了。”
慕云期听了,只觉心中更加沉痛。
“你还有朕呢。”慕云期将她的脑袋按回自己的怀里,不想让她再看眼前的景象,“朕会一直陪着你,朕不会叫你一无所有的。”
白敛和那个方才报信的侍卫见状,也默认百里尧和徐温桥已经不在了。他们悲伤地低下了头,默默为百里尧和徐温桥致哀。
百里芜在慕云期怀里“伤心”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师父和徐郎中他们……”
“朕知道,朕都知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慕云期打断,“朕会安排人,将他们好好厚葬的。”
百里芜猛地抬起头来:“啊?”
慕云期环顾四周:“他们的尸骨呢?”不会烧没了吧?
百里芜推开他,不解道:“什么尸骨?你厚葬我师父和徐郎中作甚?”
“嗯?”慕云期低头瞧她,发现她脸上一点哀伤的表情都没有,“百里师父和徐郎中不是……葬身火海了吗?”
“没有啊。”百里芜一脸奇怪道,“他们被火熏黑了脸,找个地方洗脸去了。”
“那你方才说,说……”嗯,她方才确实也没说他们葬身火海这件事。“那你方才说你一无所有是怎么回事?”
百里芜捧起地上那一坨乌七八黑的东西说:“你给我的银子,都烧成这坨疙瘩了,我身上现在一个铜板都没有,可不是一无所有了么?”
慕云期:“……”你个死丫头方才为何不把话说明白。
一旁的白敛和那个侍卫:“……”你奶奶的白瞎了老子眼角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
“烧成银疙瘩了没事,朕回头再给你。”慕云期忍着想敲她脑壳的冲动,将她扶起来,带去马车上,翻出张帕子给她擦黑乎乎的脸蛋,一边擦一边问她:“先前侍卫告诉朕,说你被那群人掳走了,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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