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迟“嗯”了一声,便迈着长腿走过去。
周围还有很多急诊病人的家属,有的想闯进去看看,被保安拦住, 两方产生冲突, 就在急抢救室的门口闹口角。
常烟搓了搓手,见不得别人如此无助的模样, 便伸手去扶着。
“阿姨, 先坐下吧,这时候做家属的更应该沉住气,才能给病人力量。”
连母闻言, 终是歇了口气,无力地垂下头,随她坐回了蓝色的塑料椅子上。
这时,身为人母的妇人才抽出神来打量身边陪伴的女孩。
见她生的十分乖巧,性格沉静,在这种场合不多言多语,纤细的手腕露在袖子外面,白的像乳酪般。
便心生感慨,她握着常烟的手,“外面都传言小迟结婚了,只可惜我们第一次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况之下。”
婚后一个月才见公婆,任谁听了都觉得有些不合适。
常烟对连家的关系并不了解,只是现在连迟愿意赶过来,证明父母在他心里,仍旧占据着特殊的位置吧。
她垂眸,语气抱歉,“不好意思,阿姨。”
“不必,”连母苦笑着摇摇头,“说到底都是我们做父母的做下的孽,小迟心里怨他爸爸也怨我,我们都明白。”
说着,这好些年过去,只寥寥见了儿子几面的苦楚瞬间翻涌到了鼻尖。
她也五十多岁,外人常夸她长得年轻,也不过是表面罢了。
连母缓了口气,又换上优雅和蔼的笑容,反手在自己腕上褪下一支翠绿色的镯子,拉过常烟,低声道,“小迟性子冷了点,但是个极有责任心的孩子,这个镯子是他奶奶留给我的,现今便传给你。”
“这……”
太过贵重的物什在手中,常烟下意识想要推辞,只是刚出声,便被制止。
眼角通红的连母不由分说把镯子给她戴上,“看着是大了些,但是你带着很好看。”
她揩掉眼泪,“也不知道……他爸也还有没有福气见到你了。”
抢救室红彤彤的灯闪烁着,闹事的家属还未曾罢休,哭声骂声连成片,在储藏着世间脆弱的这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都靠着运气等待着救赎。
难熬的时间终于打上了逗号,常烟看见连迟与医生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可能要做支架手术,等六楼手术室的位置空出来,就直接去了。”
常烟跟连母站起来,他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叮嘱着,“我去签字,你们在这里等着,待会儿手术我会打电话,你们就直接去六楼等。”
他说完便急匆匆跟着医生走了,事情终于有了进展,连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痛哭起来。
情绪变得一片狼藉,常烟瘦弱的肩膀扛起这一小片天的悲伤,转身安慰。
她将人拥在自己怀里,轻轻拍着。
灯光把人的影子拉的很长,急促的脚步声充斥在周围,车祸送来的病人,血滴成了一条路,在地上绽放成花。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连迟的讯息才传过来——
“来六楼手术室门口吧。”
她敛神,带着连母一路赶去,连父已近被推了进去,两个大男人正靠墙站着,气氛说不出的冷清。
见人过来,连迟招招手。
手放在她肩头,反复地摩挲,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别害怕。”
支架手术的时间不会太长,三个半小时,医生带着口罩走出来,语气轻松道,“手术挺成功的,待会儿就推出来了,你们家属也放放心。”
上面的人半夜打了电话来安排单间病房,干部专用的楼层,医生心里对这家人的身份也有所打量,话也就多了些。
“平时注意别让病人生气激动,做家属的稍微让着点。”
连母垂泪,握着医生的双手不断点头,满是谢意,鞠躬弯腰停不下来。
总算是松了口气,常烟倚在连迟的身边,敏锐地发觉,他的身子也是一轻。
病人麻药期还未过去,连迟跟着在病房等了一会儿,继而电话联系了名护工过来,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似乎并不想面对醒来的父亲。
连母满眼含泪,看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能说出挽留的话语,只得挥挥手,小声请求,“你……你要是有空,就再来瞧他一眼。”
并没有回应,连迟头也不回地,带着常烟离开。
已是深夜,医院门口依旧是往来不绝的人,两人上了车,被里面的寒气冻得一哆嗦,常烟忍不住拉了拉外套。
她侧头,跟正在系安全带的男人报告,“你看,你妈妈送我的镯子。”
翠绿色将她皮肤衬得更白。
连迟斜睨着看了眼,“你喜欢就好。”
车子从医院往家的方向开,常烟难得没再开口说话,她在等待,可是那件事最终也没有发生,他们沉默着到了家。
地下车库的依旧的阴暗,她跟随在连迟的身边。
猜想自己等不到了。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电梯缓慢的升高,连迟单手拿着外套,另一只手搂着她在怀里,闻言莫名地低下头,两双眸子交汇,意味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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