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教授是历史学院的副院长,一直致力于与服装学院合作进行服装史学的研究,也是这次活动的带头人。
“咱们这次主要研究夏村一代的墓葬壁画,夏村遗址你们肯定都晓得吧,现在还在开发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啊,”他带着蓝光眼镜,笑着打趣道,“尤其是咱们女同志啊,男士都帮着照顾一下。”
整列车只坐了两个女生,常烟与身旁服装史专业的研究生相视无奈一笑。
客车与城市渐行渐远,只有前往更加贫瘠的土地,才知道那座有着简陋机场的小城多繁华热闹,黑夜笼罩了前路,将视野模糊。
车辆颠簸,常烟试了几次都没睡着,胸口沉闷有点想呕吐,见旁边女孩正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的是睡着还是假寐。
她把自己的披肩搭在女孩身上,又把车窗开了个小缝,清凉的风窜进来,将沉闷都循环走,像欢快光脚丫奔跑的孩童。
抬眼便是漫天的星河,光带从黑幕中间划过,是闪闪的腰带。
这里真是美丽,常烟心生感慨,紧贴在车窗玻璃上观察,霎时有股冲动,想把这番美景与人分享。
拿出手机开机,界面暂停了很久,才终于跳到主桌面,只是信号栏却只有一条杠。
眼皮猛跳了一下,常烟忙打开微信,“连接中”前的圆圈转了很久,直到红色的提示框表示——连接失败,请检查网络。
周围已经没有村庄,她试着往外打电话,果然还是没有信号。
头顶悬着繁星。
车辆遥遥开往遗址基地,常烟手中握着电话,终于使彻底慌了神。
“再往前走就没有柏油路了,都是人踏出来的土路,”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白发老头,以村长的身份拿着手电带路,“队里还有女同志,不如还是在村子里住一夜吧。”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叼着老烟斗,眯眼看向罗教授询问。
从村子步行到遗址大概还要一个小时的脚程,天黑黢黢的,风从树林子里穿过像狼嚎似的,罗教授望着远方凝望了一会儿,叹气道,“行程比较紧张,我们还是连夜过去吧。”
他回身,并没有要咨询大家意见的苗头,放眼望过去,点人数,“常烟呢?”
“她在打电话呢,”姜小夏忙举手回答,然后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常烟!咱们要出发啦——啦——啦。”
众人被她滑稽的样子给逗笑,过没两分钟,常烟便忧心忡忡地从村长家里跑出来。
见大家都到齐了,罗教授下指令道,“男同志分成两排站在前后,女同志站在中央,土路不太好走,互相照顾着点,速度慢些,别掉队。”
说罢,他冲着老村长道谢,便领着路出发。
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的灯光,也没有令人咳嗽的坏空气,就连天都比城市里黑了不少,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手电筒照着,还是觉得视野不清晰。
姜小夏深一脚浅一脚的,胆子薄,紧贴在常烟身上,小声抱怨道,“这太危险了吧,还不如在村子里住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出发。”
脚底下不时蹭到石块,不注意便要摔倒。
她声音已经故意放低,却还是逃不过罗教授的耳朵,老爷子身子骨比好多年轻人还硬朗,走路挺直着腰板,大步流星,“对你们女孩来说,村子不一定比这夜路安全,前两年就有下乡考察的女孩被村民玷污的事情,咱们还是安全第一。”
山里法律意识薄弱,要真在这里出了事,真是叫天天不应。
姜小夏终于想到这一点,知道自己失言,吐着舌头垂头,紧紧抱着常烟的胳膊。
“你怎么这一路都不说话啊,”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侧过头问她,“刚才电话没打通吗?你刚下飞机的时候怎么不打,那时候信号比较好。”
是啊,那时候自己就不该犯倔,常烟没说话,皱着眉头,她捏着手机,掌心都是黏腻的汗水,心中满是悔意。
直到脚底板快走裂,小分队终于到达基地,因为行走速度慢,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大家喘着粗气坐在基地帐篷里,连寒暄的力气都没有了。
留守在基地的都是考古院人员,赵姓领队跟罗教授相熟,睡眼朦胧地披着衣裳起来迎接,也不多说话,带大家入住提前搭好的帐篷。
总算是能彻底休息,姜小夏迫不及待地脱掉鞋,钻进睡袋里长长喟叹了一声,上下眼皮打着架,睡前迷迷糊糊冲常烟说,“你别着急了,明天抽空再回村子一趟吧。”
话毕便沉沉睡去。
辽阔的天幕之下,整齐排列的小帐篷里都是熟睡的人,只有常烟呆坐着,双手抱着腿,心里氤氲着酸涩的气味。
高原天亮的早,清晨的风带着灰尘气从帐篷中间穿过去,外面渐渐传来交谈和走路的声音,还有开水咕嘟咕嘟的声音。
姜小夏还睡得今夕不知何夕,常烟这个往常觉多的,却分外清明地起身。
拉紧冲锋服的拉链,从帐篷里出去,纯净的风让她禁不住深呼吸一口,有种想要张开臂膀拥抱的感觉。
罗教授也已经起来了,跟考古队的人坐在一起煮早餐,铸铁的小锅在酒精炉上加热,浓稠的白饭勾引着馋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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