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滑了一下,好在下盘练得极稳,让他止住了下滑的驱使,可禁卫那边,虽然同样强撑着站稳,但对于马车的护卫就力不从心了点,于是一个雨潮席卷而来,马匹受惊乱窜,旁边的护卫一时不防被撞飞了出去。
这样大的雨,可想而知如果没人控制马匹,估计马车内的人,也会被疯马撞出来。
刘尧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整个身体踩进泥水里,虎扑上去,对着马就是一顿胖揍,他与黑小子是朋友,可并没有时间在对方身上学习到多少独家控马之术,所以这个时候又急又气,唯一能使得上劲的,只有那还算有力的拳头了。
这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不论是旁边想要上来帮忙控制马车的山贼,还是悔恨没看好马车的护卫,他们耳中听着疯马被揍的嘶鸣出声,都完全傻眼了。
一般来讲,疯起来的马,力气可比人大多了,这些护卫别说是上去跟疯马打架,就算被马踹上一脚,都有得受的,哪敢上去跟马肉搏?
可这穷猎户不知是人太傻,还是不怕死,竟然就那么冲了上去,众人还眼睁睁看着疯马踹了他两蹄子,在庞大的雨水声中都能听见两道闷响,可见是蹄的多么狠了。
换了旁人,早一口血凸出来了,可穷猎户不吭一声,生生受下了两蹄子,几乎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疯马的全部冲击,然后飞快地撂倒胖揍它。
他拳拳到肉,每一击都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马脸都捶的血肉模糊,与此同时……他的手也遍布伤口,鲜血直流。
过了不知多久……生猛反抗的疯马已经只剩下喘气,在于水中侧躺着,看着像是死了。
而穷猎户也好像一丝力气都没了,保持着垂马的动作在大雨中一动不动,若非是他胸膛剧烈起伏,估计大家会觉得,他和疯马同归于尽了一样。
这也是个狠人啊……以前不显山露水的,没想到到了关键时候,居然全身上下都是野性,能生生捶死一匹疯马,想到以前多次瞧不起这个穷猎户,能平安活到现在,估计还是人家不计较。
有个护卫咽了下口水,心中忐忑的绕过他小心的走到马车边,打算先把马车里的杨绵接出来。
似乎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还半跪在泥水中的刘尧猛地转过头,目光凌厉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他努力了两下终于站起来,掀开车帘就把里头刚收拾好药箱的杨绵拉出来,往身上一背,“马车不能坐了,我背你走。”
“怎么了?”杨绵下意识往地上看了一眼,发现了被捶倒在地的马,这个场面让她微微一怔,几乎以为记忆中的某些场面重现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她记得刘尧武艺不算高,力气也应该没那么大才对……尤其是此刻背着她的后背,肌肉紧绷,其实都已经在微微发抖,这是疲惫到了极致的颤动,她挣扎了下,不想给他增添负担,“谢谢,我自己可以走。”
可男人分明累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手下却紧紧抓着她的小腿,将她牢牢背在身上。
杨绵又不敢真的使劲,不然以刘尧这种全身力气都放在手臂上的动作,她挣扎的太过,会让他受伤的。
于是据这么互相胶着着。
刘尧不吭声的走到了众人前头,专门挑着树下行走,争取让落在杨绵身上的雨水小一点,过了一段时间后才仿佛力气恢复过来,低声说,“那匹马……和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有点像。”
“嗯,”杨绵之前也是回忆起了马场上那一幕,那时候的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被下了药发疯的马,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也是空白的。
她也会怕万一控制不住疯马,刘尧会受到伤害。
可是害怕和恐惧,对于突发状况来说,都没有任何用处,因此她努力的让自己冷静,后来才得以成功将疯马制服。
“其实那时候,就算意识到那马是冲向我的,我也没怕,你知道为什么吗?”刘尧抬腿迈过一段枯枝,两人头顶上是从树林密叶缝隙中落下来的雨,滴滴答答,在湿透了衣服的人耳中,听起来有点冷。
但这个时候,有人陪伴着说话,好像也不那么寒冷了。
“因为知道你在,所以我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你说可不可笑……”刘尧笑了两声,杨绵也微微一笑,想起了刘尧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样子,还真有可能不知道害怕为何物。
不过……现在被他背在身上,杨绵感觉到那双一直有力的撑着自己的臂膀,也再一次清晰的认识到了,当初的小狼崽,已经成为一个,可以肉搏捶死一匹马的男人了。
“后来我才知道,想要保护一个人,是什么样的心情。”刘尧目光微深,就算那个人是他的父皇,也不能强迫素菀做任何事,这些年,皇帝宠信刘尧,却并不能在刘尧心中造成多少波动。
因为刘尧可以毫不犹豫对皇帝使用心计,却绝不可能算计杨绵一丝一毫,这就是两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沉默了下,略带紧张的向上抬了下杨绵,“你有没有想过,将来如果一定要嫁给一个人,就一定要选一个你最熟悉的,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可以保护你的人,才会过的幸福?”
杨绵一愣,她没想过要嫁人,原主的潜意识里倒是想要跟季清世子在一起,可那个人不是她喜欢的,至于其他人……不是路人就是病人,也不再她考虑范围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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