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伸手一揽,身边却空无一人。
这时刘尧才怔然了一下, 收回手揉了揉眉心,心中颇感无奈……对了,他想起来了, 绵绵之前听说江南出了一例古怪病症, 连夜出宫跑去看了。
刘尧根本放不下心,谁知道那病患是患了什么样的病,有没有传染性,他朝堂上还有颇多政务未能与朝臣商讨出结果, 不能陪她过去, 急的又接连派遣了多个太医院的大人一同赶去……快马加鞭之下,现在应该与绵绵那一队人会合了。
刘尧想到这一点,意识才回归了现实, 既然已经醒了, 他就打算起来练个武, 可等他坐起来环视左右, 他才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根本不是昨晚躺在的宫殿里。
这里的摆设、装饰,和他未被父皇注意到时,所居住的七皇子殿一模一样,但相比起记忆中的七皇子殿,眼下的这个宫殿显得更加破旧,好像有人住了二十多年、从未更换过摆设一样。
刘尧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有手段把他从帝王的寝宫中挪出来,还没惊动任何人,他眉头皱起,将身上已经发霉发臭的被子掀起,等他挪动了一下打算起身时,突然发现自己的腿……使不上力了。
跟随杨绵学了不少医理的刘尧下意识摸了一下腿骨,果然发现腿骨已断,并且这断掉的腿骨竟然没有正好,生生的长到畸形!
这一刻,刘尧心中的惊疑更甚,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可能敲断他腿骨再让其自然长合成如今这个样子,所以他如今的这个身体……是谁?
就在这时,门外的声音越发临近。
有个熟悉的声音道:“无妨。”
接着就是屋门被人推开,强烈的光线进入房间内,让刘尧微眯起了眼,也在一瞬间看清了进来之人的模样……怪不得他觉得格外熟悉,原来进来的人,是几年前犯上作乱,被他斩断双腿囚禁在天牢之中的季清。
对于季清此人,刘尧年少时曾羡慕过,后来是嫉妒他曾有过杨绵陪伴,再后来,纯粹不再把这个人放在眼中了。
当初刘尧被人袭击,自然是他几个兄长干的好事,但其中也夹了季清的手笔,因此他失踪后皇帝震怒,追查下去处罚了好几个皇子,也终于开始对异姓王季家疑心更重。
帝王的疑心,往往比有意针对还要恐怖,于是季家就在惊慌之中,突然纠集了大内禁卫,带着暗中培养的人马逼宫了。
那一战连皇宫外的百姓都能听到双方交战的嘶吼声,而刘尧,也正是在季清几乎要夺得皇位之时出现的,他跟黑小子里应外合,成功将逼宫的人马拿下,顺利登上皇位。
其实他未尝不可以早一点出现,但他出现的太早,他和黑小子的联合,势必会引起皇帝的忌惮,到时哪怕他是对方最宠信的皇子,甚至救了对方的命,皇帝会开始对他不放心,进而剥夺他的权利。
何况,最重要的是皇帝对杨绵有那种心思,他不可能放任对方,对自己心爱的人下手。
所以刘尧早已到场,却一直在等,他冷眼的看着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被季清打的连连败退,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冷血之人,皇帝厌弃他,似乎也并没有错。
只不过他本该冰冷一生的性格,因为生命中多了一个杨绵,心中才终于多了一抹温度。
他必须要守护这一抹温度。
哪怕失去一切。
好在上天垂怜,或许是前十几年让他过的太苦,以后的日子竟出奇的令他顺风顺水起来,他夺得了皇位,终于不必整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杨绵会被父皇夺走,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杨绵身边。
想到这里,刘尧看着破门而入的季清,目光更凌厉了几分,倘若这个人真的是本该在天牢中饱受折磨为皇室赎罪的季清,那他此时手脚皆完好,大摇大摆的走到他面前,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倘若不是一个梦,就是……另外一个世界。
而他所在的这个身体,也不是他本人,而是另外一个世界上的……他自己。
这个猜测,在房间中亮起来时,刘尧看想不远处的铜镜后,更加确信了起来。
“季清,你来做什么?”毕竟是当了几年皇帝,刘尧不怒自威的时候,还是十分唬人的。
尤其是他现在的身体,是一个双腿畸形,常年卧病在床的七皇子,突然露出一个沉稳理智的神色,实在让人难以不感到惊疑。
果然进来的人都愣住了,季清身披龙袍,走到刘尧近前,打量这个自出生起就被宫人忽视掉的七皇子,不明白他究竟哪里来的底气,居然敢对展馆了整个刘氏皇宫的他,如此说话。
“你是否还不知,如今的刘氏皇族已无,你也不再是七皇子,只是一个庶人?”季清不与一个疯子计较,他这两日见到的刘氏皇族疯了的太多了,就是没想到,作为一个废人养在深宫的这个七皇子,居然还敢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他。
这眼神让他心中十分不爽快,因此他没有让身边的小太监动手,而是生怕这位从前的七皇子不知道他所仰仗的皇室已经被除族,要从根本上击垮掉这位七皇子的迷之自信。
可没想到他这话一说完,那病弱黑瘦的七皇子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不仅没有对自己如今的境遇担心,反倒思索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还是淡淡的发问,“绵……素菀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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