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头雪茫茫一片,天上正有月光笼罩,下头一片映照,拿眼一瞧四处一片通明,方魁将身子隐在了屋檐下的阴影之处,悄然转过拐角。
却见一人静静立在廊上,正负手仰望着天上的明月。他一出来,那人便转过身来冲他微微一笑道,
“怪不得崇岳写信说,你是方家这一辈武艺最出众之人,我一进院子你便知晓了,倒是个警觉的!”
立在院中的是何人?
便是方侯爷了!
方魁自阴影处现出身形,很有些疑惑,
“叔祖,为何半夜到此?”
方侯爷叹了一口气,
“崇岳,让你来可有告诉过你所为何事?”
方魁应道,
“师父只是让侄孙来取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
方侯爷点了点头,
“确是十分重要,重要到便是这家里的兄弟你也不能让他们知晓……”
方魁神情一凛点头应道,
“叔祖放心!”
方侯爷冲他招了招手,一手自怀中摸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交到他手上,
“这东西十分重要,你不可遗失!”
方魁一愣接过来只觉手中盒子异常的沉重,方侯爷叹了一口气道,
“本以为这一样东西,会世世代代沉寂下去,却是没想到不过百年就有再用到的一天……”
眼看着方魁将他塞入怀中贴身放好,过来一步伸手拍了拍他胸口处,
“这几日你应如何便如何,不可露出马脚来!”
“是!”
方侯爷忽然压低了声音,传一缕几不可闻的声音到了方魁耳中,
“若事机不对,扔了这盒子!”
“……是”
“我自有安排,去吧!”
方魁左右瞧了瞧,一言不发转身又自窗户回到了自己屋里。
方侯爷负手立在那处,瞧着月亮冷冷哼一声,
如今的方府只怕已是密布了她的人,也是他疏忽大意早些年在外征战,妻子又是不知世事的性子,被人安插了人手在府里都不知。
她也真可算得上是处心积虑,手段高明了!
这么些年来府里也不知进了多少人,现在想拔也拔不干净了,反而还要打草惊蛇,索性便让她这么得意着,终归皇上已回过味儿来了,只是不知还来得及不!
哼!以为这府里安插了人手我便将东西送不出去了么?
现下便给你来了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看你如何应对!
想到这处,又想起身处宫中的女儿,
也不知她现下如何了!
方侯爷又叹了一口气,抬腿脚尖在廊下青石面上一点,人已如夜枭一般飞到了墙根下头,探手借力便翻身出了墙,身形隐入了黑幕之中。
再说那方魁回到房中,仍旧回到床上,放松了姿态,双眼紧闭做酣睡状,便是那悠长平稳的呼吸也与前头一般无二。
只是他隐在被中的一只手,却是轻轻的摩挲着怀中的小盒子,这盒子通体浑然,无盖无体,无锁无眼,也不知怎么打开。
方魁知晓这盒子应是叫着做天衣盒,是那有名的异人巧手孙所做,这巧手孙乃是太祖时的人物,早年跟着太祖打天下也曾是出了力的,他师传百手门,专会做机关消息,据说太祖帝陵里面的机关便是由他设计。
这种盒子叫天衣盒,取得就是无缝无锁无眼之意,乃是巧手孙亲自设计制作,一共做有一十二个,其中六个留在了皇宫大内,六个却是给了师门徒子徒孙,后来散流民间不知所踪。
自家怀里这一个应就是那六个盒子中的一个。
难道说这盒子是自皇宫大内之中传出来?
不过……这盒子怕只是一个疑阵,叔祖让我瞧着事机不对便要舍弃,看来定是做了两手的准备,难道说有什么人觊觎着这盒子?那真正要带回去的是什么东西?
方魁心思电转,却是半点没有头绪。
想当年祖上在太宗时已经卸甲归田与朝堂再无瓜葛,过了这百来年虽说在地方上有些名气,但在官府眼中终究是草莽之辈,更不要说与宫中有何瓜葛了!
若说瓜葛,便只有侯爷这一支,这侯府之中的慕华姑姑早年入宫为淑妃,那也已是十年前的事儿,淑妃娘娘在宫中并不得宠,也少有回府来,难道这东西是她带出来的?
方魁睡在那床上,自面上看酣睡如常,内里却是翻江倒海,心思澎湃!
他却不知,在他与方侯爷见面之后,立有人将信儿带了出去,有人得知冷笑一声,
“主上果然英明,竟是猜到那贤妃出宫必有蹊跷,哼!这女人表面看着一派贤良,内里却是个奸诈的,竟是瞒了主上这么多年,现下终是按捺不住要跳出来,她一回侯府那姓方的老贼便有所动作了,竟叫了蜀州方家的人进京,你可听清他们说些什么?”
“那方老贼武功了得,小的不敢走近,只远远瞧着他入了院子……”
“嗯……给我好好盯着!”
“是!”
现时还不能与那老贼撕破了脸皮,打草惊蛇让皇帝佬儿知晓了,以后要查便难了!且先盯着他们……
哼!即是方家人的事便让方家人来办才最妥当!
想到这处提笔写了纸笔道,
“把这个给他瞧瞧,让他自己看着办!”
“是!”
……
这一夜方魁睡得不多,待鸡鸣时便起来,推开门一看见方炀也走出了房门,两人也不用下人伺候,自家就是雪水在掌中融化后,敷到脸上洗了一把冷彻心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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