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不合,他俩就开始了一场至死方休的七日鏖战。这七日风云色变,丽川山被他二人毁去了一半。就在半面法师都快要赢的时候,天道却出面,救了赢官儿。天道降下了一道飞升大乘的天劫,要半面法师强行当场渡劫。
有人说法师渡劫失败了,因为他肉身消散,灰飞烟灭了。也有人说法师渡劫成圣了,因为从法师消散的肉身处,留下了一颗金刚菩提的种子。种子瞬间长成了一棵参天的金刚菩提树。
从混沌到鸿蒙,从鸿蒙自如今。只有佛祖坐化后,才留下了一颗金刚菩提子。都说这是佛祖无上功德的回向,菩提子里面孕育了一个新的世界,是一切新的希望。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姜宁由衷敬佩这种能心怀天下苍生的和尚。她知道这东西的意义,是不能,也是不敢。
半面法师手里的这颗,应该就是当年佛祖留下的那颗。这样的宝物,就连檀越郎也不经要问一下缘由,“这是你佛门至宝,你确定要给她?”
“贫僧确定要给。”半面法师颔首,“如同这位姑娘已决议要搭救这位魔王子一样。在因果未落之前,我也决议要搭救这位姑娘……”
原来不光是檀越郎与姜宁的身份,就连不咎的身份。与他们之前的因由还有后面要去干什么,半面法师早已是洞若观火,明了一切了。
人说出家人慈悲为怀,半面法师确实可以做到这一点。如果说要牺牲他自己来拯救众生,法师可以毫无犹豫就牺牲了自己。但如果要法师去牺牲一个无辜的人,来拯救未来的众生。法师拿不定主意。
“姑娘明知此子是魔域二王子,为何还要相救呢?”这既是半面法师的问题,也是他的自问。
姜宁凝视着眼前这位相貌普通,却已是半步成圣的得道高僧。不知道他,是否也能同自己一样,知晓了不咎的未来。
她如实答了,“由他去吧。”
“善哉,善哉。”半面法师连说了两遍,“看来这金刚菩提子,非姑娘莫属啊。就是不知姑娘姓名,如何称呼。”
他是真不知道我的姓名,还是说他不知道现在我的姓名呢?姜宁心下一沉,还是说出了真实的情况,“大师客气了,我叫姜宁。”
不同于姜宁的心事沉浮,半面法师在一笑间就把菩提子递给了姜宁,他知道姜宁心中肯定还有疑问,最后说了一句禅语,“莫问祖师西来意,一轮孤月照眼明。”
姜宁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只能保持着敬畏之心在心里吐槽。先天高人果真高山仰止,我辈自愧佛如,只可惜就是不会说人话。
夜晚,魔域边界的上空,星与月各有其一。
姜宁三人决定这野外先睡过一个晚上,等明天一大早乔装打扮一番再入魔域的城池。
一直没有歇息的檀越郎,听见了有人翻身的动静。
他跑到了姜宁跟前去瞧,就见到是不咎翻身过来,还把脸贴到了姜宁肩上,枕在了上面。
这混小子还不知做着哪国的春秋大梦,喃喃说着梦话,“姐姐跟我……别,跟那个老男人了……”
檀越郎看不过眼,伸出了一根食指来,把不咎的脸给用力抵了回去。可能因为用力过猛,还在不咎那白嫩嫩的小脸上,戳出了一道浅浅的月牙形指甲印。
“你这是在干什么?”恰巧被姜宁逮了个正着。
“你怎么醒了?”也不见檀越郎有心虚的姿态,他极其自然地收回了那只戳人的右手,在回来的路上还顺道帮姜宁拉了一下衾被。
整个过程都是面带微笑,一气呵成的。完美规避了姜宁的问题。
到这一秒为止,檀越郎都是自认为尽在掌握中的。
谁知到了下一秒,姜宁蓦地坐起身子,任由刚拉好的衾被滑落了下来,她还抓住了那只刚逃回檀越郎身边的右手。
她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姜姑娘。”檀越郎回了一个最完美的微笑。
姜宁还不肯放手,反而抓地更紧了一些。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无意识地一抓下,抓得有多么紧。姜宁只知道她在乎眼前这个朋友,在乎眼前这个檀越郎。为什么会有些反常。
檀越郎看了眼被姜宁紧抓的右手,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不见檀越郎有要收回的意思。
“你是不是不开心?”姜宁换了一个问法。
“我没有不开心。”檀越郎做事向来如此,他只会把对姜宁好的,自己愿意告诉姜宁的,让她知晓。至于其他的事情,姜宁根本没必要知道。
但此刻,“姜姑娘,为何有如此一问呢?”檀越郎的心想知道这个答案。
“我观察你多时,自从不咎随我们上路后。特别是,半面法师送给了我那颗菩提子后。你虽没有说,神色也如常。但我怎么看,怎么就觉得你是在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姜宁转而想到,“是不是因为,我一意孤行要把不咎送回魔域王城。没与你商量,就让你担了这么大的风险。你不高兴了?”
她的眉眼上跟着也染上了一丝担忧。
檀越郎看在眼里,想轻抚她的眉角,却又不得不忍住了。左手已被他在无知无察中,握成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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