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余光看一眼颜绯红纱下若隐若现的侧颜,眨眼就把一切烦心事给抛到了脑后,心里像打翻了蜜一样甜。
“傻小子一个。”封九低轻笑一声,手上捧起了唱词。
三个小师妹捧着灵酒上前送三愿。
一愿举案齐眉。
二愿天长地久。
三愿早生贵子。
三杯酒,喝得颜绯红了脸。
封九略放下心,一口气还没舒到底,便见奉酒的小师妹离得近,忽然抽出把匕首来径直刺伤了颜绯。
颜绯气息一露,那厢聂尧手上酒杯便拍向了揽住颜绯的郑青,冷哼一声:“原来是个妖。”
聂尧此言一出,顿时满堂哗然。
聂尧何等修为,郑青猝不及防之下被他这一掌余力震得气血翻涌,险些站不住。
封九作为在场的唯一一个知情人,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闪身上前,一手扶起颜绯的同时略压制了她体内妖气,而后面上勉力维持了表面的笑意:“聂老祖,可是有什么误会?”
那边安君越先行下手拿下了行凶的女弟子,略一探内息,应声道:“此人是魔修,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混上了南华山,此事是我南华失察。”
聂尧却并不想息事宁人:“安少主这话说得不错,南华确实失察,魔修混得进来,妖也一无所知。”
妖族曾经也是昌盛一时,虽说近几年同人族相处相对和平,但到底偏见根深蒂固。
“魔修所为,是真是假尚且存疑,”封九客客气气地讲道理:“只是今日大喜之日,姑娘伤势严重,真相如何,不妨先行疗伤。”
言罢不由分说地将颜绯交到郑青手中,示意他先带着颜绯走。
谁知聂尧似乎是咬定了要和南华过不去:“我看不必,验一验妖气也不费功夫,倘若当真是妖,也就没有疗伤的必要了。”
封九简直恨不得掐死聂尧。
倘若说话的换做旁人,封九还能将这事应付过去,但今日开口的是聂尧。
聂氏老祖何等身份,想巴结他的人只多不少,莫说颜绯真的是妖族,就算她不是,聂尧说是,就会有无数人能咬定此事为真。
聂尧似乎是当真不打算放过颜绯,郑青抱着颜绯,有些茫然无措。
而聂尧已经出手。
“走。”封九匆忙间将一个芥子袋塞进郑青手中,把人往外一推,回身接了聂尧一掌。
郑青到底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少年,遭逢这一番变故,虽说心中曾有设想,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仍是有些仓皇。他下意识抬头看了封九一眼,欲言又止,而后咬咬牙,抱起颜绯转身就走。
他不能看着颜绯死,但颜绯留在这里就是抹不去的铁证。
封九给他的芥子袋中有数道封了剑气的符纸,郑青草草抓了一把,毫不心疼地撒了出去。
事出突然,封九来不及多加准备,仓促之下把身上的芥子袋抹去了神识印给了郑青,内中剑气符纸灵石阵石不知几许,有封九自己闲来无事做的,有从各位长老处讨的,杂七杂八混做一堆,郑青这一把撒出去,险些没拆了整个大殿。
郑青也没想到他师兄竟然如此大手笔,当下一惊,此时也顾不得许多,开出条路来拔腿便跑。
殿内封九生接聂尧一掌,笑道:“聂老祖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这大喜之日,怎么好妄动干戈?”
“这般护着一个妖族,”聂尧质问道:“封九,你南华担得起一个窝藏妖族的罪名吗?”
南华当然担不起,所以封九从未将颜绯的身份告知任何一人,无论是寄松散人还是安君越,目的就是当真事发把南华摘出去。
封九又不能率先跟他撕破脸面,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聂老祖说笑了,此处哪来的妖族?”
聂尧倒是也不气,说话仍是一派心平气和:“有没有,拿下一看便知。”
封九闻言便冷了脸色,果不其然,就见殿外候着聂氏的人马,拦下了郑青。
这还真是有备而来。
封九笑道:“聂老祖前来赴宴,怎么还这般大动干戈的,莫非老祖料事如神,早便知晓会有魔修在我师弟的婚宴上作乱?”
安君越敏锐地察觉出封九态度的变化,他对封九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心下一转,也知道颜绯的身份八成当真是妖族。
真成,安君越无言以对,这么大事都不事先通个气。
聂尧受此指责,自然会有人站出来表个态:“封小友这话未免有些过了,眼下魔修行事猖獗,聂老祖平日多有防备,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封九平日的人缘也不是平白攒出来的,林问澜道:“郑道友爱上了个什么样的姑娘我觉得无所谓,就算真是妖族,也不乏与人为善的,难道比起这个,魔修究竟是如何混上南华山的,不是更重要吗?”
当然也有出来搅混水的墙头草:“封小友何必如此紧张,真的不是妖族,我们也不会为难颜姑娘。”
聂氏人马寸步不让,聂向恒长剑在手,拦在郑青面前步步紧逼,郑青有伤在身,眼看着难以为继。那边寄松散人及时出了手。
“我这个小徒弟有时候虽然不大懂事,但还是个好孩子,有话好好说。”
第57章 第 57 章
封九低头沉默不言,抬手按了按心口,忽然轻笑了一声。他忽然绝对的很没意思,仿佛眼前纷纷扰扰,尽是荒诞不堪。
封九看着自己的手,这只手握刀配药,表面看上去还有些养尊处优的矜贵相,实际摸起来便知道掌心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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